在民進黨中央前抗議的婦運團體,可能是有史以來最有耐心的抗爭者,畢竟她們等到最後一刻公布的6位次長,確定果然沒有一位是女性,這時她們才敢痛心的領悟,「一位女總統的出現,不必然等同於整個社會女性地位的提升」。
同時,她們也是最卑微的抗爭者,因為,未來女性閣員只佔所有閣員的10分之1,而根據聯合國2015年統計,全球平均是百分之17,台灣別說比不上歐美國家,甚至還比不上女權遭受壓抑的伊朗。無論是採用何種標準,台灣的數字都是不合格的。
當蔡英文或林全等相關人士回以「性別不重要,能力才重要」時,這是誤解而且傷害了追求兩性平權的理想,因為,婦運人士並不是在向新政府乞求女性保障名額,事實上,女性大學畢業生早就超過男性,女性在各項專業領域都有傑出人才,民進黨今年有多位女性在地方選舉中挑戰對手一舉成功,為何在重要的行政場域,卻只能成為點綴性作用,這大概不是一句能力有問題可以打發的。
進步的總統不應接受反動修辭
關鍵也許不是蔡英文的女性角色,而在於蔡英文及民進黨的進步理念是否堅實。否則,如英國前首相柴契爾雖是女性,卻對兩性平權政策缺乏興趣;同樣的,希拉蕊有望成為美國第一位女性總統,但民主黨初選過程中,她在年輕女性的支持度,卻遠低於74歲的白種男性桑德斯,關鍵也在於桑德斯比希拉蕊進步。
就以北歐國家強制民間企業董事會需要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女性為例,這是進步政策,當然也飽受反對者的批評,最強而有力的攻擊不在於此一政策未能改善企業經營績效,而在於這個政策事實上未改善女性的地位,真正的經營企業者仍然清一色是男性。
典型的反動修辭會高唱「無效論」,質疑這個政策只是徒勞無功,但是真正的進步者必然追根究底,不放過任何一個改善的可能,一個必要的追問是,如果安排女性從經營的基層工作逐步做起,也許比強制規定董事會名額,更能整體提昇女性的企業經營人才。一個進步的政府先找到癥結,然後才有更一步實踐的可能。
男女在企業頂端、甚至職場的平等,必然也和政府的育嬰政策有關;另一個例子是,北歐有最好的育嬰福利,但職場卻仍是清一色男性,有丹麥經濟學者研究,正因為北歐育嬰福利太好,因此女性年輕時通常會請育嬰假在家撫育小孩,而這時正是她們的男性對手馳騁職場時候,等女性終於投入職場時,當然追趕不及。
如果將此解讀為太好的福利反而害了婦女,那是典型的反動修辭中的「危害論」,任何的努力及政策不但徒勞無功,而且有害;但更進一步的追問是,政府也可以鼓勵男性休育嬰假,這樣徹底的平等,才可能真正改變男女不平等的處境。
女性閣員少是能力的問題 這是既得利益修辭
如果回到台灣的脈絡,面對只有10分之1女性閣員這樣的事實,如果輕描淡寫的以「能力」問題視之,這其實比反動修辭還糟,這是既得利益修辭,而且,連女性也身陷其中不自知,因為,如果不是昧於時代的現實,怎麼可能接受,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內閣找不到比10分之1更多的女性人才。
女性政治人才的培育並不難,一位女性總統至少可以證明一件事,女性總有一天可以打破政治的玻璃屋頂,政治作為一種志業,是不分男女都可行的,如果台灣真的如此缺女性人才,未來的蔡英文政府至少有權力及能力去培養,比較怕的是,新政府被偏見所蒙蔽,對女性人才視而不見,那才是無藥可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