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窮是原罪》超擁擠「棺材屋」爆發新冠疫情 居民慘遭封鎖歧視

2021-01-28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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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過20萬香港人住在非法劏房裡,80歲的張先生睡在劏房裡,甚至無法將腳伸直(美聯社)

超過20萬香港人住在非法劏房裡,80歲的張先生睡在劏房裡,甚至無法將腳伸直(美聯社)

香港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一周年,入冬後現第三波高峰,迄今累計患者破1萬,港府23日首度祭出「封區」措施,把確診不斷的佐敦部分地區列為「受限區域」,要求民眾留在住家,接受強制檢測。26日再度祭出無預警封區手段,圍封九龍油麻地3幢大樓。重疫區裡面有不少狹窄擁擠的劏房,凸顯香港中下階層面臨的不平等,已經威脅到健康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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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時報》(NYT)指出,香港第一次封區期間,60歲的梁太太一早在與兒子同住的家裡醒來,這是一間狹小的屋子,只能剛好放置一張單人床、幾個存裝衣服的紙箱與塑膠桶,橫樑裂縫許久未修補,鄰近劏房的髒水不斷漏下來。她試圖忽略天花板和牆壁散發的霉味,專心把家裡僅剩的新鮮蔬菜分成幾天份,她挺不滿意港府發布「禁足令」後提供的罐頭食品與泡麵。

住在這裡,她自己也知道,很不安全,大樓裡的劏房擁擠不堪、相互連通,「只要一間房的人感染,住在其他劏房裡的人怎麼可能不被傳染呢?這裡要怎麼保護安全?」

超過20萬香港人住在非法劏房裡,生活條件糟糕(美聯社)
超過20萬香港人住在非法劏房裡,生活條件糟糕(美聯社)

籠屋、棺材屋、劏房 香港住屋煉獄

香港長期是全球最不平等的地區之一,時尚奢華的大廈與購物中心當中,夾雜擁擠的廉租公寓,這裡住著約20萬最貧窮的香港民眾。「劏」在粵語中意指宰剖豬羊,「劏房」是將住宅分隔成兩個以上的「房中房」,類似隔間雅房,但空間大多小於1、2坪,沒有對外窗,有時廁所兼當廚房,或可能需要跟同層十幾個人共用衛浴。

環境更惡劣的還有「籠屋」、「棺材屋」。籠屋,顧名思義是如同動物籠子的房屋,住在裡面的人被稱作「籠民」,同一個房間裡堆疊了好幾個鐵籠,「籠民」住在一個籠子裡,人權受到侮辱。棺材屋則是把房間水平分層,每層只有1公尺高,裡面除了床以外,還要放電視、衣服等個人雜物,無法坐直,躺下後,腿無法伸直,連要翻身都很困難,生活的所有起居全在一張床上進行。

感染不是他們的問題……窮是原罪

佐敦社區人口密集,有熱鬧的夜市、人聲鼎沸的餐館,而且這裡的老舊公寓大廈是香港劏房密度最大的地方,住有許多南亞移工。1月1日以來,佐敦附近發現了至少160例確診病例,全市增加約1100例,迫使港府23日下令封鎖16個街區逾1萬名居民。3000多名工作人員全副武裝,來到居住區對居民進行大規模病毒檢測。

香港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兩天後宣布解封,她表示佐敦封區相當成功,大多數居民已經接受篩檢,其中13人呈陽性;未來將陸續在其他疫情失控小區發布「禁足令」。專家認為,封區無法根本解決問題,香港中文大學健康公平研究所副所長黃洪說,政府對劏房的監管不夠嚴格,因為擔憂打擊劏房,恐怕讓低收入家庭沒地方住。

政府官員承認,當局難以估計到底有多少人住在籠屋、棺材屋及劏房,佐敦大廈劏房的破舊生活條件,是病毒快速傳開的關鍵原因,然而「禁足令」使居民的生活更為困苦,每天被關在通風不良的傳染病溫床,不見天日,無法工作維生。

輿論指責政府防疫無能,又讓受影響最深的貧困群體接受封區惡果;對比來看,香港富人社區過去因為蔑視社交距離規定而染疫,但港府從來沒對上流社會實施「禁足令」。「如果他們有哪裡做錯了,那就是窮,住在劏房裡,或者膚色不同。」被封社區的民選區議會議員余德寶批評道。

香港疫情。港府23日封鎖油尖旺區佐敦一帶,上萬居民須接受強制檢疫,不得擅自外出。(AP)
香港疫情。港府23日封鎖油尖旺區佐敦一帶,上萬居民須接受強制檢疫,不得擅自外出。(AP)

劏房的管路系統常被改動,以便連到更多的廁所或廚房,但改裝的品質很差。在2003年SARS疫情期間,致死病毒曾通過管路系統傳播,導致一個住宅區裡有300多人感染,42人死亡。政府曾在SARS之後承諾改善住屋條件,但17年後又重蹈覆轍。「受限區域內的樓宇較舊,年久失修,」香港食物及衛生局局長陳肇始坦承,「社區感染風險甚高。」

底層的人往往是維持社會運轉不可或缺的一部份。71歲的街道清潔員何麗霞(Ho Lai-ha,音譯)指出,她不得已必須出門工作,在週末前往政府列為潛在感染源的地方,清掃道路、清理下水道。「我有點害怕,但沒有別的辦法,」她一邊將拖把浸泡在敞開人孔蓋的下水道裡,一邊說「雖然封區了,但我們還得幹活兒。」

香港疫情。港府23日封鎖油尖旺區佐敦一帶,上萬居民須接受強制檢疫,不得擅自外出。(AP)
香港疫情。港府23日封鎖油尖旺區佐敦一帶,上萬居民須接受強制檢疫,不得擅自外出。(AP)

歧視不同膚色的人

社會對南亞低收入移工的歧視也是一大問題。南亞族群約佔香港人口1%,根據政府數據,南亞家庭近三分之一處於貧困線以下。許多南亞籍民眾居住在佐敦及周邊地區的廉租公寓,隨著新冠疫情惡化,一些當地人開始大肆指控南亞人「不衛生」,並以歧視刻板印象加深仇視。

香港高級衛生官員何理明上週發表震驚言論,暗示香港少數族裔助長病毒傳播,因為「他們喜歡分享食物、抽煙飲酒及交談」。遭到輿論砲轟之後,林鄭月娥出面滅火,稱政府並不是按是新冠疫情與族裔有關。佐敦一間尼泊爾餐廳的老闆尼瓦(Sushil Newa)無奈表示:「我們只是在這裡認真工作、納稅,所以我們為何會被香港隔離起來?」

香港中文大學的黃洪表示,政府甚至沒有向南亞居民妥善溝通「禁足令」的事,讓他們感到很困惑,後來政府回應稱,已派出翻譯人員向南亞居民解釋。還有居民爆料,政府居然向穆斯林民眾提供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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