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動用七千名警力應付佔中,切斷佔中三子與群眾的聯繫,並使用催淚彈驅散群眾對政總的進攻。數萬群眾則以雨傘、口罩抵擋催淚氣體與胡椒噴霧,進逼警方防線。雙方在激戰中卻顯示香港社會的文明品質,沒有警車焚燒,最終只有二十六名示威者與十二名警員輕傷,沒有人死亡,上演了一幕奇蹟之夜。
催淚彈伴著火光落入人群之中,白色的煙霧四散出來,瞬間將周圍的幾個人淹沒了。帶來的那種刺激感是全方位的,類似吃了一大口芥末,眼睛被滴入辣椒油,皮膚發麻或者有灼燒感,頭會突然嗡得響一聲,往往伴隨著暈眩或噁心。
九月二十八日,香港回歸以來,特區警察首次向香港本地示威群眾使用催淚彈(二零零五年曾向反世貿的韓國農民使用過)。
引爆八十七枚催淚彈
八十七枚催淚彈,先後在九個地方散開。在煙霧中,很多人不知道背後投出催淚彈的決策,示威者用罵聲回應高喊「警察可恥」。由中環現場指揮官辛子建與金鐘的Dover(外籍高級警司)領導的七千警力,成功切斷如潮水湧來的群眾和坐落在政府總部的「佔中三子」總指揮的聯繫,不讓海富中心那邊湧來的示威者進入政總範圍,保衛有幾萬名公務員上班的政總,避免台灣太陽花學運在香港翻版,也避免台灣立法院被佔領二十三天、行政院被攻佔的命運。
這是回歸以來,公權力遭遇的最嚴峻的挑戰。佔領中環運動,從醞釀初期就被宣布違法,而現在,約三萬名反對派與警察展開胡椒噴霧vs雨傘、催淚彈vs肉身的戰爭。群眾不少人戴上了護目鏡、口罩,在臉上和身上貼保鮮膜,以防催淚瓦斯。
這必須追溯到九月二十八日凌晨一點四十分,被稱為「佔中三子」的三位發起人戴耀廷、陳健民與朱耀明,宣布了佔中提前啟動,把第一個戰場放在了位於金鐘的政府總部。這個決定由內外壓力臨時推動。兩天前,罷課的學生們把政府總部外的靜坐轉為對封閉區域公民廣場的衝擊,繼而被捕,學運一時間群龍無首,佔中運動與學生罷課捆綁到了一起,而金鐘意外地成為了中環的替代目標。佔中,變成了「佔鐘」。
警察在中午前封鎖了立法會和政府大樓的各個入口。位於政府總部下的原本對外開放的添馬公園,也無法進入了——佔中運動的主台正是設置在其中。本來是行動總指揮的「佔中三子」變成了「無兵司令」,無法與群眾直接接觸。尤其是本來準備好的音響設備,都被沒收,等於是被廢了武功。而前來與警方理論的幾名議員劉慧卿、張超雄和何俊仁等,都因而被捕,控以「阻差辦公」的罪名。
民眾越聚越多,逐漸蔓延到了南側東西走向的干諾道沿線,車流變得緩慢。通往政府總部的天橋出口被封閉了。在沒有封閉的天橋上,你似乎仍能看到香港運轉如常的微觀世界:坐在硬紙板上打牌、談笑的菲傭——每個週日她們都在公共場合聚會,扛著攝影機的外國記者——他們在這個城市來去自如採訪自由,說著普通話的大陸遊客——他們購買力強大、喜歡看熱鬧,但他們都沒想到,一瞬間這裏成為了一個呼吸著辛辣空氣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