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專文:余英時轉向東方—讓研究傳到西方漢學小圈子之外

2021-10-24 0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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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英時後來在《歷史與思想》新版序言中回憶,自己當時之所以轉而大量用中文寫作,是因為他在1971年夏天初訪日本和台北,並重回新亞書院會晤師友,他發現自己的英文專著和學報論文,在整個東方學界的同行中,根本無人問津,尤其是在日本京都大學的人文研究所訪談之後,這一印象更是牢牢地銘刻於心。當時余英時已萌生了用中文著述的念頭,希望我的研究成果可以傳布到西方漢學的小圈子以外,恰巧1973至75兩年,余英時回到香港工作,重新運用中文變成了理所當然之事。從那時起,便決定先用中文寫出比較詳盡的研究報告,然後再以英文另撰簡要的論文。正是因為這一原因,余英時才在日後的大陸獲得了空前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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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選中央研究院院士

1974年,余英時在香港中文大學副校長任上當選為台灣中央研究院院士,時年44歲,比同時代的許倬雲早6年,比張灝早18年,比林毓生早20年,是當之無愧的「少年院士」。也就是從此時開始,余英時終於摘去了國民黨將其視為「第3勢力」的有色眼鏡,開始逐步和台灣密切聯繫。

其實不僅僅是余英時,余英時的老師錢穆當選院士也非常坎坷,這與當時學術界的門戶之見有著密切的關係,即便是胸懷寬廣的中央研究院院長胡適,生前也沒有全力幫助錢穆當選,直到胡適去世6年後錢穆才以高票當選院士,錢穆的學生嚴耕望後來回憶:「(1957年)中研院代院長朱家驊先生辭職,胡先生回台繼任。我想中央研究院院士不能盡羅全國顯著學人,任令錢先生獨樹一幟於院士團體之外,已不應該。別人擔任院長。事猶可諒,胡先生無疑為全國學術界領袖,若仍不能注意到此一問題,更屬遺憾。所以我勇敢地給胡先生寫了一封長信。陳述此項意見,希望他積極考慮,並很直率地說,我此番心意不是為錢先生爭取此項無用的榮銜,因為先生學術地位、中外聲譽早已大著,獨樹一幟,愈孤立,愈顯光榮。但就研究院而言,尤其就胡先生而言,不能不有此一舉,以顯示胡先生領袖群倫的形象。」

當時據說胡適對於嚴耕望的建議深表同意,與在台幾位年長院士籌議提名,但少數有力人士門戶之見仍深,所以錢穆依舊沒有當選,1959年嚴耕望從美國回台灣,胡適曾有一次想和嚴耕望討論此事,但又默然中止,後來姚從吾才將其中的原委簡略的告訴嚴耕望。說到底還是因為中研院中某些人的門戶之見。

1966年夏,中央研究院將舉辦第7次院士會議,這時幾位年長院士擬提名錢穆為候選人,當時嚴耕望已在香港,收到史語所同人的來信,請他就近徵詢錢穆的同意,但是錢穆憤然拒絕提名,同時相當憤慨的表示:「民國37年第1次選舉院士,當選者多到80餘人,我難道不該預其數!」嚴耕望笑著向錢穆解釋說:「先生講學意趣與他們不同,門戶之見,自古而然。現在他們幡然悔悟,為了表示中國學術界的團結,似也不必計較。」但是錢穆先生終究沒有同意,嚴耕望只好通知史語所撤銷提名,過了2年中央研究院舉辦第8次院士會議,錢穆再次獲得提名,錢穆這才勉強答應,嚴耕望認為錢穆當選院士,不僅僅「象徵中國學術界之團結」,而且「也一洗中研院排斥異己之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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