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談談Free the Nipple。
這個運動最近在台灣的最新發展,大家應該都很清楚了。有五個女生一起拍了系列照片,現在則在新聞媒體的扭曲當中辯駁著自己行動的意義。原本是沒打算要多說些什麼了,但今天下午看到一篇文章,覺得很有趣但也值得反思,決定還是多說兩句。在繼續讀下去之前,我希望你們先花點時間看看我要談的這篇文章,以免先入為主。
〈Free The Nipple?Free Nipples!〉
首先我要告解一下,身為生理男性要來談這篇文章,難免有點瓜田李下之嫌。尤其當五位女性當中,甚至包括我以前單戀的對象時,我對這篇的論點做出任何質疑,好像都是為了掩飾自己暗爽在心裏的所謂新父權心態。但轉念一想,恰好是我的這個發言角色,最適合談論這個話題不是嗎?畢竟在這個個案當中,我可是最嫌疑重大的既得利益者呀。以下分幾個問題分別談一談:
作者超越新父權了嗎?
根據作者的文章,「新父權」指的是不拘泥在性道德,但仍然樂於把女體當成性玩物來審視、評論、意淫。我們姑且不論這個誅心之論如何證偽的問題(也就是說,男人到底怎麼證明自己沒有帶著有色的眼光來看待女體?),我們先來看看,作者超越了他口中所批判的新父權了嗎?從作者對活動意義的詮釋來看,我覺得顯然是沒有的。
甚至在此活動中,留言中男性的評價變成了活動的意義,「胸部好不好看」、「怎樣的姿勢比較性感」等等父權的目光,或者男人留言「硬了」也變成一種對活動肯定(?)。這些父權資本主義與精英主義的操作方式,本身就是另外一種的「道德壓迫」,與活動起初的「解放」背道而馳。
作為一直關注這個行動的人,我實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男性的評價變成了活動的意義」。先從行動者本人的態度來看,我看到的是行動者本人首先用非常坦蕩的態度和氣氛處理這件事。其次對這事情Don't give a shit,我才不管你覺得好不好看,我又不是露給你硬的。要不是懷抱著悲憫之心把那些惡意騷擾描述為不知道怎麼處理、面對自己慾望的可憐人。要不就是有意識地超克「美作為一種評價序列」的想法,主張「生命姿態作為一種美」的想法。從行動者的反應來看,我實在不覺得男性的評價有變成活動的意義。從支持者的態度來看也是如此,支持者尤其是生理男性支持者,連說句漂亮或者美都戰戰兢兢,怕被誤解為帶有情色意味的凝視。不論是行動者或支持者,大家顯然對情色凝視這件事都有意識並且非常克制。
只有從一個社群、一種角度來看,才好像「男性的評價變成了活動的意義」。那就是自始至終把女體當成性玩物,秤斤論兩開口「又沒有很正,害我褲子都脫了」,閉口「第三張左邊的我可以」的那些人。而那些人一點也不新呀,他們從頭到尾坦坦蕩蕩就是父權代理人呀。但為什麼作者會從他們的眼光當中看到這個活動的意義呢?眾所皆知,父權是跨性別的(挖嗚,好酷)。作者聲討的新父權情色眼光,看樣子卻支配著作者看待世界的角度,不論在行動形式、論述、回應上怎麼呈現,女體「無論如何」都被定位成性玩物,裸露的意義「無論如何」都來自男性的評價。不然到底怎麼可能誤讀至此?所以在批判新父權之前,我真的建議作者先好好超越一下自己心中的新父權,還有不知道從哪來的良婦羞辱被害妄想(有誰敢因為你不裸露而輕蔑你,我去幫你戰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