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約翰專欄】半夜裡的《孤獨的美食家》,跟A片一樣邪惡

2015-10-30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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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無人,唯有自己醒著,最容易喪失判斷力,比方千萬不要在這時候打電話給前任、逛購物網站、上網罵人──或是看美食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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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知名作家朋友,坐飛機的時間比坐車還多,很愛拍世界各地的食物;由於時差,他上臉書po美食照的時間通常是台灣的深夜到凌晨,而我作息顛倒,常常第一時間受害,必需把高中以來的交情在腦子裡過一篇,才能忍住沒按檢舉。

日劇《孤獨的美食家》,已經播到第五季,中國大陸也在翻拍。主角五郎前陣子來台灣,潛水的五郎迷紛紛冒出來。這部戲在日本的播出時間是半夜,不禁要問劇組到底是跟晝夜顛倒的人有什麼仇,非要讓人忍受各種庶民美食與五郎酣暢淋漓的吃相煎熬?

衛報專欄作家Trevor Baker,以「『美食色情』會不會讓我們變胖?」(Is 'food porn' making us fat?)介紹一篇研究「用眼睛吃:從視覺饑餓到數位飽足」(Eating with our eyes: From visual hunger to digital satiation),研究指出,當我們觀看美食影片或美食照,腦部與味覺相關的區域會充血,甚至觸發自我抑制機制,告訴自己千萬忍住別去吃。

研究者之一、牛津大學教授Charles Spence說,我們的腦部,已經演化成會持續尋找以前很難取得的高熱量食物;然而如今這類食物隨處可見,我們的抑制機制只好不斷與本能戰鬥,直到終於戰敗棄守放開大吃的那一刻。

Spence說,我們以為看美食照不過是一種替代經驗,不會真的讓自己變胖;但看完美食照或影片,會讓你吃得更多。餐廳、製造商不斷在各種場合引誘你,手段愈來愈精細微妙。例如,與其只拍一碗麥片,不如在旁邊多加一支湯匙,會讓你覺得更容易吃到,也更容易讓你上鉤。

美食色情一詞,出自女性主義學者Rosalind Coward著於1984年的《女性的慾望》(Female Desire),原意是將食物的烹調展示視為一種召喚觀者享用的奴性。然而現在的意義,是將它放在對抗肥胖的脈絡中,健康飲食是正義的一方,美食就成為邪惡的伙伴。

還有什麼比邪惡更吸引人呢?寫一篇新聞媒體產業評論,自己分享頂多幾十個讚;炒一盤葱花草蝦仁、燉一顆川貝冰糖梨附湯匙,po上臉書按讚可以到3位數,如果我不是個滿嘴鬍子的肥魯宅而是像TaTa一樣,那隨便也破4位數。

這裡要解釋一下,美食色情不是「女體盛」,食物與性的連結是另一個議題。你看五郎風捲殘雲吃遍大街小巷,和看美劇《漢尼拔》萊克特醫師親手調理享用美食,喚起的東西絕對不一樣。如果後者還能喚起你的食慾,那麼你需要的可能是心理醫師了。

到此我們可以把美食影像與真正的色情──A片──作個比較:

1.美食影像與A片,都會觸發你的本能,讓你的血液集中到特定部位。

2.雖然都在勾引你的原始慾望,但這些慾望還有建構的成分;不同文化、人生經歷,甚至意識形態,看一樣的美食影像與A片,反應可能大不相同。

3.都在利用你的想像力腦補。

4.看起來都很誘人,但不要以為自己在家照作可以得到同樣結果。

5.要告誡自己只能看,不然代價很高。

6.唯一不同的是,你可以光明正大在臉書看或者po美食影像,A片就不行了。

因為可以光明正大,美食色情food porn已經是社群媒體上的熱門內容,我們與美食的抗戰也隨著新媒體時代降臨而擴大戰線。臉書有專頁、Reddit有討論區,Instagram、Twitter、tumblr都有標籤。紐約時報的Instagram帳號有nytfood,而美食內容是紐時布局新媒體的重點項目;垂直媒體集團泛科知識,也開了「旅飯」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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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內容成了紐時布局新媒體的重點項目(圖/nytfood@instagram)

儘管美食的邪惡如此赤裸直接,不斷挑戰你我的底限,寫到這裡,我腦子裡還是一直盤旋著下午剛買回來的巷仔內美食,40年燒臘老店用高梁酒醃過的廣式叉燒肉。為了大家好,就不拍照上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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