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強制治療不是萬靈丹

2016-04-05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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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國異議藝術家彼得•帕弗倫斯基因為連續縱火被送進精神病院,他曾經縫合自己的嘴唇以示抗議。(圖片來源:via Oksana Shalygina‘s Facebook page。)

俄國異議藝術家彼得•帕弗倫斯基因為連續縱火被送進精神病院,他曾經縫合自己的嘴唇以示抗議。(圖片來源:via Oksana Shalygina‘s Facebook page。)

震驚社會的隨機殺害女童案,點燃全民怒火與恐慌,衛福部祭出的解方,就是醫療端加強管控,除了現行法中「自傷傷人之虞者」需要「強制就醫、住院」外,擬將毒癮、酒癮、意圖自殺者納入強制範圍,第一線的認定也從公衛為主,轉成警消認定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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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社區從事精神復健的社區工作者,看到這政策走向讓我生氣。其實精神疾患者的犯罪比率遠比一般人低,更何況,處在一個過勞、低薪、高壓的社會中,憂鬱壓抑的人比比皆是。面對當前,我認為衛福部最該做的是努力讓精神疾患者有更好的就業支持與社區處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資源困窘,使他們失業、精神孤立、惡化到自傷傷人,然後只談如何在尾端監控,實在本末倒置。

只給藥  治標不治本

曾經,一個精神病人跟我說:「我三餐和睡前都要吃藥,一天24小時,吃藥不過4分鐘,剩下的23小時又56分鐘,才是我的生活。」慢性化的精神病人,以西醫的治療,症狀是無法根治的。幻聽可以變少、變小,但不會完全消失;部分的妄想劇本仍然存在;焦慮與恐慌頻率可減少,但無法完全根治;而藥酒癮的病人,成癮要戒治也是一條漫長的路。

例如一個酒癮的病人,他在人生經歷幾個重大打擊後,失意墮落走錯一些路,坐過牢出獄後找不到工作,能力跟不上,只能被社會淘汰,所以一直藉喝酒麻痺自己。當生活不順遂遇到壓力,壓力就會轉成為幻聽,出來責備、嘲笑他。在他身上,幻聽是最嚴厲的對手,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數落、挑釁他的機會。最後,受不了了只能割手、傷害自己抒發情緒,送急診讓醫護人員包紮,獲得一個暫時的溫柔。

喝酒麻痺自己是問題,但拉他一把方法,絕對不是把他當成不定時炸彈,定期監控和管制。怎麼陪伴他穩定情緒、進入支持性就業得到成就感才是根本。但現實是怎樣呢?現實是,政府協助精神病人的資源偏重在醫療,至於更根本的就業、就養、社區照顧等資源,非常不足。

社區真實的現況   服務切割各自為政   停滯的發展讓人無望

陪伴精神障礙者就業是需要支持性人力的,多數精障者於青少年時期就發病,發病後學業停擺難找工作,普遍沒有工作經驗,缺乏學習的機會,工作能力與態度都需要培養,勝任一份工作,需要更長的學習與調整期。

精障者普遍長期處於挫折,生活缺乏正向、成功的經驗,遇到壓力後,被勾起的情緒除了當下的挫敗外,過往的失敗經驗也一併被勾動,被巨大的失敗與無能感襲,陷入情緒的迴圈中,情緒帶給精障者的挑戰比一般人更大。

因此當工作中出現問題時,如何不讓他們落入情緒的焦慮、恐慌、甚至妄想幻聽,而是鼓勵他們面對問題、找出解法,是急不來的。但現在勞動部在發展身心障礙者支持就業時,要求社工要能交出「績效」,常常是「重量不重質」,因此社工若要能輔導更多人,勢必條件較差的障礙者就容易被篩掉,多數的病人進入不了就業系統,只能停滯在復健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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