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因斯坦說:「專家還不是訓練有素的狗?」這話並不是偶然而發的,多少專家都是人事不知的狗,這種現象是會窒死一個文化的。陳之藩 ,<哲學家皇帝> ,1955年
陳之藩這句話相信大家都耳熟能詳,因為這篇文章多年來都是高中國文必選教材,學生們大都也能朗朗上口。陳之藩很欽佩美國學生的獨立自主,他說:「中學生送牛奶、送報;大學生作苦力、作僕役,已經是太習慣了的事。這些工作已經變成了教育的一部分。一個個美國孩子們,永遠獨立、勇敢、自尊,像個哲學家帝王。」
不過,有一件事是他覺得奇怪的:「大概是人文的素養吧。我在此三四個月的觀感,可以說:美國學生很少看報的。送報而不看報,這是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
所以他才引了愛因斯坦的話來批評欠缺人文素養的專家們。(註)
可惜的是,即便國文課本都這樣寫了,我們的教育依然不重視人文素養與哲學教育。就連正在研擬、預定107年上路的十二年國教新課綱,也看不到關於「哲學推理」和「批判思考」之類的課程被納入。
哲學教育在高中階段的被忽視,從大學轉系人數也看得出來。以輔大哲學系為例,2016年時竟高達57人申請轉系,整個系也不過120多名學生,難怪該系尤煌傑教授會感嘆「這是一個令哲學系最不堪的日子」。不過,我想這些學生不會是因為進來才發現志趣不合,他們當初壓根就不是為了哲學才選填該系,純粹是當個跳板罷了。
但我們也不需太苛責這些學生,是整個社會對哲學教育的忽視,才使得學生必須另有打算。
看看世界各國,法國、義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等國,在中學便把哲學列為必修,德國、瑞士、瑞典等國,則列為選修。台灣不是最羨慕歐洲開明的教育嗎?那怎麼碰到哲學就縮了手呢?
我想是兩個原因使然。第一個是威權教育的遺緒,台灣的教育並不是真想教學生思考,老師雖然嘴巴上會說「同學要多問為什麼喔」,一旦學生真的問起為什麼,剛開始可能還會心平氣和回答,但是只要學生越問越多、越問越尖銳,比如「老師我為什麼只能穿白鞋白襪」、「老師為什麼早自習不能滑手機看報紙」、「老師為什麼上課不能看別的書,你上的課我自己讀就好了啊」,很多時候老師根本回答不出來或無法回答。但如果從學生本位的觀點出發,學生本來就有一定程度決定自己學習的方式,而不是像進監牢般受到無止盡的約束。
承認吧!我們其實害怕學生思考,我們期望的「好學生」是服從、是順從。
另一個原因則是談到哲學,就自動浮現「哇!好難!」的畫面。因為台灣從小學到國中、高中都沒有哲學課程,所以我們的想像大概就是像希臘聖哲柏拉圖、亞里斯多德這些歷史課會出現的人名這樣,遙遠、然後感覺深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