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業」是個顯而易見的人生轉折,然而在社工看來受衝擊最大的,卻是原先沒有正職工作的媽媽們。沈曜逸說,這些媽媽多半仰賴前夫或丈夫給的生活費來養小孩,當開計程車、做工程的男人被疫情強迫放假,女性就不得不出來找工作。
疫情期間的就業機會已經銳減,長期無業的媽媽要找工作談何容易?即便勞動部有推出「安心即時上工計畫」,但這是半年內有勞保、能證明工作受疫情影響的民眾才可以申請,全職媽媽不會被承認「受疫情影響」。當紓困方案出來,長期無業的單親媽媽也難以舉證自己所受影響、在區公所直接被駁回。
「我身上都沒有錢,要養小孩,怎麼辦?」沈曜逸在疫情期間總是聽到這句話,媽媽們原先靠丈夫或前夫給的1萬元可以勉強度日、現在卻連1萬都沒有。有的媽媽深信社區感染已爆發的謠言,焦慮不已、安眠藥越吃越多、甚至不准孩子去學校上課;也有媽媽害怕學校停課孩子沒人顧、失業後不敢找工作──照顧孩子明明是份工作,這些媽媽,卻被社會貼上「無工作意願」之標籤。
去菜市場也找不到工作 她遭失業丈夫辱:都是妳害的,只會吃只會睡
「錢這種東西吼,一般人才不會嫌他太多啦!」5月下旬一個夜晚,新安里媽媽希希(化名)帶著讀小學的女兒一起造訪協會據點,一邊拎著雞腿便當、一邊爽朗笑著與社工話家常。
儘管希希看來開朗,疫情期間她已經歷數次身上只剩幾個零錢的困境,她最想暈過去的一天,大概是某天用身上僅存的錢買晚餐、女兒竟哭說不吃──幸好這天的雞腿便當女兒很賞臉吃個不停,剩下的一片凌亂,就成了希希的晚餐。
「我們家以前都是靠她爸爸在生活,爸爸沒有薪水以後,我才發現原來家裡沒有錢……」希希說,老公本來在做工,雖然每月收支打平、一家人一天餐費就花掉1000、相當吃緊,但她之前都沒有擔心過錢。
即便是1月老公合約到期不續聘,希希也沒太煩惱,想說他找工作很快──沒想到,下一份工作因為疫情影響延期到6月才上工,希希發現事情嚴重了。
過去的希希什麼都做過,外商基層、代課老師、賣菜賣水果賣早餐,孩子出生以後無法做正職,她仍不斷打零工補貼家用,「我做什麼都好,只要有錢賺我都OK。」但當疫情爆發,希希發現很多工作機會消失了,去菜市場問問今天有沒有工作,老闆也只能看看她:「都沒人客,來幹嘛?沒有客人來啊!」
一家人最初靠爸爸的失業補助硬撐,之後就開始借錢,房租、生活費、水電都要借,後來也沒人可以借了,房租已拖欠數月,房東說要叫警察趕人。大姐打電話問她缺什麼,從不向家人求助的她只能說:「我什麼都不缺,最缺錢。」靠這樣換來救急的5000元,再多活一個禮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