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犯罪現場並不一定都能找到指紋,尤其遇上罪犯具有法證常識、知道要戴手套,甚至知道要掩飾留下的所有痕跡時。而且#DNA證據並不像大家所想的那樣無所不能或無所不在;罪犯在犯罪現場很可能根本沒留下任何痕跡,沒有頭髮、血液或精液,也沒有任何其他體液或細胞組織,完全無法有效地建立罪犯的遺傳學特徵。
不過,如果有另一種方式可以把人和地方聯繫起來,排除無辜者,並明確指出某人的罪證呢?如果除了指紋和DNA證據之外,還有其他痕跡足以證明事件經過確實是某個版本,而非其他的推論版本呢?如果這種痕跡處處都是,能讓最具法證常識的細心罪犯也無所遁形呢?
請想像一下,你又回到了同樣一個冬日森林裡。當你穿過荊棘與樹木伸出的枝條看到屍體時,你外套的袖子輕輕摩擦到橡樹,沾黏了樹皮裂縫裡擠滿的微小孢子和花粉。而當你爬下斜坡後,靴子沾上了土壤汙漬和碎屑,裡面有最近和過去這一帶森林下雨時匯集的花粉和孢子。土壤裡也包含大量在其中生活的微生物,甚至曾經在泥土裡生活過的生物屍體碎片。
當你蹲下來仔細確定眼前所見事物時,你的頭髮可能擦過了懸在屍體正上方的樹枝和樹葉,沾黏到落在它們表面上的花粉、孢子和其他微細物質。你在環境四周留下的痕跡、踏過的腳印、掉落的頭髮和纖維,或許很容易被遮擋或忽視,但是環境留在你身上的諸般痕跡呢?如果有人能從留在你身上和衣服上的印記,取下並辨識出這些微觀痕跡,因而找到這個地方,或者甚至能循跡追蹤到更偏僻的野外呢?
現在請想像你就是凶手。你離開受害者後,隨身帶走了環境中的哪些痕跡呢,而且你還毫不知情?
這就是我入行的關鍵點,也是我個人故事跟鑑識偵查史相互吻合之處。一九九四年,我原本是倫敦大學學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的環境考古學家。後來,一切都改變了。
從我正式開始研究植物世界以來,已經超過四十五年。雖然這是事實,但我對自然世界的熱愛遠遠不只這些。當我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無論我閱讀了多少關於自然世界的內容,卻總會想要知道得更多。我想瞭解的東西多不可數,直到現在依然如此。這有點令人沮喪,因為你永遠無法攻頂。不僅辦不到,攀登的過程也非常艱苦,路永遠沒有盡頭。
我把大部分的工作時間都花在駝著背看顯微鏡,一個接一個地觀察樣本,試圖確定孢子型態的混合物,亦即分辨包括花粉粒和真菌孢子等微小顆粒。它們已被染成紅色,嵌入膠凍並塗在我的載玻片上。對於非專業的觀察者來說,我看到的只不過像是混亂、不同形狀的斑點和裂縫,但對於研究花粉和其他孢子型態的孢子學家來說,這些形狀代表了來自不同範圍的自然界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