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女孩想知道,一個男人未經同意強摸了她的胸和腿,在法律上到底應該承擔什麼後果。這個女孩隱忍了四年、又挺身奮戰三年,她得到的是一份敗訴判決、網路上的禁言,還有生活世界裡鋪天蓋地而來的惡意—他們說她「與境外勢力勾結」,是個給人潑髒水的「女拳分子」。
這個女孩是央視實習生(2014年時的大三學生)周曉璇,那個男人則是央視老牌主持人朱軍。
朱軍這個名字對一般台灣人來說顯得陌生,不過從他連續21年主持央視春晚的紀錄(從1997到2017年)來看,不難想見朱軍在央視的地位。2018年恰好是朱軍退出春晚主持的頭一年,當年的7月26日,網名「弦子」的周曉璇受到MeToo浪潮與林奕含(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作者)自殺新聞的影響,選擇在微信的朋友圈以長文指控朱軍4年前對她的猥褻舉動:隔著連衣裙強行上下其手。
網友「麥燒同學」在朋友圈看到這篇文章後,決定轉回自己的微博將其公諸於世。於是周曉璇的際遇在網路上迅速發酵,相關話題很快衝上微博熱搜榜。雖然微博開始大量刪帖,但連《環球時報》這樣的媒體都跟進報導了「全國知名的央視主持猥褻實習女大生」的消息。除了《財訊》派出記者專訪,周曉璇也在網路發佈了13分鐘長的指控影片。不過相關資訊與報導,也很快就全被撤下。
周曉璇指出,她當年其實立刻就報警了,警方也對她進行「一整晚的筆錄與取證」,包括提走了央視走廊的監視器畫面,也在衣服與脖子等處提取了指紋跟DNA。不過當周曉璇再次來到派出所,處理這個案子的人卻不再是一開始和善盡責的年輕警察,而是轉由兩位中年警察對她進行「規勸」。
這兩名中年警察要她考慮朱軍是央視春晚主持人,對社會有巨大的「正面影響力」,不該破壞朱軍與央視的正面形象;兩人也說「已向妳住在武漢的父母通知此事」,並說「為了他們考慮,妳也不應該將此事曝光發酵」。
無論是朱軍的猥褻舉動、或者是公權力的包庇或吃案行徑,光靠微博刪帖顯然已經掩蓋不了周曉璇的指控。2018年8月15日,朱軍委託律師事務所發表聲明,表示「朱軍性騷擾實習生」的說法均為謠言,並向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起訴,追責散佈謠言的網路用戶與媒體。朱軍除了透過訴訟要求微博用戶「麥燒同學」與「弦子與她的朋友們」公開道歉,還要賠償65.5萬元人民幣。不過堅稱「沒有觸碰過這位女士一分一毫」、反對「毫無證據就對人處以私刑」的朱軍,也從此遭到央視冷凍,等同退出了螢光幕。
2018年10月25日,弦子正式對朱軍性騷擾案提告,同樣由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