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男人來說從來不是問題,他們把飛行服前面的長拉鍊一拉開就能解決。飛長途任務或整備時間不足以讓人下機時,他們在直升機上找個空瓶就能尿(通常是開特力運動飲料的空瓶,所以哪天你在直升機上想來一口開特力,最好拿紅色、紫色或藍色,絕對不要拿黃色的,以防萬一)。
可是在女生身上,那條拉鍊的長度恰好很不中用,你懂我的意思。想要尿尿,我得卸下手槍套和九毫米口徑手槍、配有緊急求生裝備的飛行救生衣、防彈衣,最後還有那件帥氣飛行服。即使該脫的都脫了,要是附近沒有流動廁所,我可能還是得在沙漠中央馬步一蹲,露出屁屁給敵人當靶。不過軍方就連沒廁所的狀況都幫男人設想好了,前進作戰基地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尿管」(piss tubes)——斜插進地裡的塑膠管,好像什麼當代藝術裝置,讓開車經過的弟兄想尿就尿。
所以出長途任務的日子,我的策略是很多女兵都會用的一招:故意不喝水,憋就對了,有時一憋就是八小時。可是經年累月這麼做可能有損健康,例如導致膀胱和尿道感染。多年後我當選參議員,就利用自己身在軍事委員會的機會試著監督國防部,希望他們確實著手設計女性防彈衣和服裝,要與男性的一樣實用。不過當年在伊拉克,我只是個盡可能讓自己「心無膀胱」的女飛行員。
我坐進駕駛艙右前座,丹恩坐左前座。庫特在丹恩正後方就艙門射手定位,面朝後方,守著機身側面的艙門射手窗口。我們要是飛過敵軍,他就用架高的M60機槍瞄準對方。克里斯坐在我後面,他也有一管準備就緒的七‧六二口徑M60機槍。出於安全考量,我們航空營的直升機永遠成對出勤,所以那天早上另有一架由派特‧明克斯(Pat Muenks)二級准尉駕駛的黑鷹與我們同行。
那是個漫長、炎熱、黃沙滾滾的夏天,不過熱浪總算過去了。天空下著小雨,氣溫二十出頭,在接連數月的酷暑之後簡直有點涼颼颼的。不過一旦太陽升起、雨勢漸歇,日間氣溫很快就會升高,所以我們還是決定開艙門飛行。今天有一連串任務要執行,威脅評估達黃色警戒,代表有與敵方交火的可能。我們通常會在低空快速飛越沙漠,盡量不給壞人時間瞥見我們的直升機,以防對方逮到機會開火。
我們在早晨七點半起飛,先從巴拉德前往巴格達機場附近的勝利營(Camp Victory)接駁一小群美國承包商,接著在伊拉克中部來來回回,穿梭在軍事據點間載運人員和貨物。飛了七、八趟之後,我們終於在接近傍晚時降落在綠區(Green Zone),那是巴格達市中心的聯軍部隊駐紮地,面積約有十平方公里,戒備森嚴。我們預計在這裡停留個一小時,然後在日落前返回巴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