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萍沒想過要到台灣,但決定生下孩子似乎也只能到台灣了。她更沒想到,到台灣等著的,會是一個無依無靠、甚至即將流離失所的晚年。
「白班連小夜」被取消低收入戶 薪資不夠搬家、體力早已跟不上別人
許萍的丈夫在2010年過世,留下來的是老房子被控佔用國有地的問題。當年榮家告大觀社區三審定讞、大觀居民必須拆屋還地並繳交數十至數百萬的「不當得利」,許萍以為交了錢以後房子就安全了,問題是房子還是要拆,而且:「我交了這錢以後大家都恨死我了,我交了以後像過街老鼠一樣!」不只鄰居不諒解,許萍還要面對的,是繳出積蓄以後面臨的經濟困境。
來到台灣以後,許萍完全是靠丈夫與其他老榮民照顧,頂多去鄰近工廠做代工賺點小錢,只是這些人的年紀跟她爸媽差不多、一個個先走了,許萍只能開始去找工作,能做的也只有派遣清潔工。雖然許萍一開始有低收入戶身份,大觀自救會成員唐佐欣說,因為她很努力工作、賺比較多錢,加上孩子也有在打工,打工收入算入生活費裡,低收入戶就被取消了。
「我拚了命白班連小夜,就把我的低收取消了!我現在沒有低收,等於說我一毛錢也沒有……」許萍說。社福系統以許萍收入認定她不需要低收入戶補助,但許萍賺的錢,並沒有多到可以讓她過上多好的生活,一整個月都在上班、上午7點到下午4點,收入大約僅2萬出頭。
雖然加班或許可能多賺點,許萍嘆:「我不要加班了,我加班以後身體會很不好,會起不來床會頭暈,後來我發現有的時間勞累過度了……我現在就算63歲不到,我的體力已經沒有辦法跟上別人。」
老人家做清潔工,許萍也覺得自己隨時都會被取代,她嘆:「這工作只要能吃苦人人都會做,這又不是什麼難的事,只是把屎尿擦擦乾淨把垃圾收一收,雖然是很辛苦又臭又髒的工作,又不是什麼物理的化學的,誰都會!」從公務員變成清潔工,她不滿意自己的工作,也常因不懂台語無法跟同事交流,但她也別無選擇了。
如今房屋訴訟三審定讞敗訴、歷經多次擋拆、隨時可能被拆屋,問起許萍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她只嘆:「接下來的生活沒什麼打算,掌握不住,不是我想怎樣就怎樣……往後的日子不知道,這就是自己的路走錯了造成的結果……」
「迫遷就是製造貧窮」中高齡迫遷戶無處可去 自救會憂:3年以後他還有工作能力嗎?
許萍並不想搬離社區,第一問題是錢,租一般民宅、租社會住宅都是負擔,她的薪水只有2萬元還要照顧孩子,如果不得不搬,她也打算叫孩子靠自己了;第二問題是工作,現在工作搭公車就能到,搬走的話不知道下一份工作在哪、不知道能不能趕上7點的班,可能連2萬元的基本收入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