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國鼎當天的回答很負面,「你們要去中和?我在桃園有個地方,就是美國無線電公司RCA的『隔壁』,政府希望德儀也到當地設廠」,對於李的要求,Mark Shepherd當場拒絕,強調「德州儀器不與競爭對手在一起」,RCA技術跟德儀相比相對低階,因此堅持到中和設廠,對此,李國鼎說,「這部分我無權決定,還要跟省政府、縣政府去談。」
至於智慧財產權部分,李國鼎回答,「那是帝國主義的東西,帝國主義用來欺負落後國家的東西」,接著,二個人就吵起來了。不過,Mark Shepherd強調,德儀會為台灣創造幾千個工作機會,李國鼎回答,「我會考慮中和投資案。」
當天回飯店以後,Mark Shepherd點了一客牛排,沒想到盤子上竟然有一盤醬油,讓Mark很不滿,張忠謀當時判斷,隔天大概就得打道回府回德州,不過,隔天一早Mark Shepherd突然心情大好,他說,新加坡經濟發展局(EDB)聽聞德州儀器率團考察台灣,馬上跟德儀的美國總部那邊示好,強調德儀到新加坡設廠,「要什麼都答應」,張忠謀那時心想,當時新加坡從馬來西亞聯邦獨立才三年,他在德儀待了20 幾年,本來早有外派亞洲的心理準備,他的團隊裡面也找了台灣去的工程師,這下了恐怕沒辦法來台灣了。
不過,後來的發展峰迴路轉,1968年7、8月,德儀日本子公司的亞洲通轉達,李國鼎表達來台設廠的事情可以再去談,當時德儀就由他代表來台與政府談判,最後李國鼎二個條件都答應了,「台灣發展半導體,當時並不是一帆風順的。」
談聯華神通集團賣氣給台積電 張忠謀:顯示台灣企業有多靈活
接下來,張忠謀講到台積電設廠後的第二個故事,則是台灣IT產業過去與現在的寫照,這部分,和聯華神通集團的苗豐強有關。
1988年底,台積電在竹科取得一塊地,晶圓廠房已經蓋到一半,當時聯華氣體負責人苗豐強拜會台積電,告訴他聯華氣體希望就近提供半導體製程需要的氮氣、氦氣等氣體,苗當時說,「台積電用的氣體,都是瓦斯桶裝,很不經濟,我要在園區開氣體公司,但是沒有地,你可不可以分給我一塊地?」
張忠謀說,「這不大好吧!這是園區租給我們的,分給你對我有什麼好處?」苗豐強說,台積電有好幾個競爭者,包括聯電、華邦、旺宏,「你分給我地,我可以賣給你氣體便宜一點!」由於苗豐強看準張忠謀意願不高,當天跟他說,「你考慮看看,我們再談!」
二個月後苗豐強又打給張忠謀,張原本以為苗豐強要提出同樣的要求,就問他「地找到了沒?」苗豐強回答,「地已經找到了,我是要你投資我們這家公司」,張忠謀詢問,投資聯華氣體有什麼好處?苗華達:「不是投資有好處,是『不投資』有壞處,你的競爭對手都投資了,不投資氣體會貴一點。」
張忠謀開玩笑地說,聯華氣體的故事,顯示台灣的創業手段多麼靈活,「我都被玩弄於股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