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國民黨打到台灣之前,章伯鈞、儲安平等人一直是中共的盟友,那些被鎮壓的200萬「反革命分子」,55萬「右派分子」,都是中共「可以團結的力量」。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假如香港沒有了反抗力量,毫無疑問建制派也會遭到審查和清算。單就在港英殖民政府服務多年這一項,就足夠讓林鄭月娥成為「千古罪人」。
當然,林鄭女士非常聰明,她知道香港的反對力量不會撤退,她一直都有利用價值,可以放心地向北京邀功領賞,而且還美其名曰「為港人服務」。
香港的驕傲:逃犯之城
真正「為港人服務」,就是為中共眼中的「逃犯」以及他們的後代服務。和美國、加拿大等移民國家一樣,香港也是」逃犯」之城,是無數躲避迫害、追尋自由的人們的逃生之地和重生家園。
尤其是1949年以來,持續數十年的「逃港潮」,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反抗歷史。為了躲避中共統治下的各種迫害和飢荒,尋求生存機會,從上世紀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至少有100萬甚至可能超過200萬內地人冒著生命危險越過「深圳河」逃往香港。大量逃亡者在偷渡過程中被鯊魚咬死丶游泳氣力不足淹死丶跳火車時摔死丶被邊防守軍槍殺而死。今天的很多影視明星丶商界大腕丶文化名流都是當年的「逃犯」。
「大逃港」是專制社會民眾投奔自由的人類反抗史的重要章節。深圳河被稱為中國的柏林圍牆,其悲壯慘烈尤甚。後冷戰時代的諷刺場景是,在柏林圍牆倒塌三十年之際,香港人卻不得不捍衛深圳河這道「柏林圍牆」--想要推倒它的不是向往自由的人民,而是強大起來的東德政府,它不僅要繼續奴役東德人民,還要統治西柏林乃至整個西德。
東德人民獲得自由,不是因為那堵牆的倒塌
美國法學教授孔傑榮(Jerome Alan Cohen)撰文指出,假如《逃亡條例》修訂通過,不僅僅是香港人需要擔心,而且任何從香港轉機的國際人士都有可能被拘捕並移交給中國大陸,在那裡司法機關毫不掩飾地完全「聽黨的話」。
《時代》周刊(Time)亞洲版最新封面故事報道說,反「送中」運動是香港1997年主權移交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民眾上街抗議行動,而且是為國際社會的整體人權而抗爭,香港站在全球自由保衛戰的前線。
香港前總督彭定康接受媒體採訪時說,《逃犯條例》修訂有損香港自治權和法治,打破香港與中國大陸之間的」防火牆」。條例一旦通過,香港將喪失獨特地位,與中國大陸其他城市無異。他更指出,《逃亡條例》修訂不可能是香港政府的決定,這是北京的決定,香港政府不過是俯首聽命而已。
假如《逃犯條例》修訂通過,林鄭月娥當然要承擔她作為香港特首的歷史罪責,但是香港人請不要忽視彭定康的提醒:這是北京的決定。我們當然可以賦予柏林圍牆倒塌以象徵意義,但是也不可以忘記:真正讓東德人民獲得自由的原因,不是那堵牆的倒塌,而是東德共產專制政權的倒塌。
長平是中國資深媒體人、時事評論作家,現居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