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的例行精神評估
多數西方國家均相當注重囚犯的心理健康,即使是死刑犯也不例外。雖然囚禁的目的是拘留和懲罰罪犯,但在美國,囚犯還是可享有特定的醫療與心智照護福利,因為政府不希望囚犯藉由生病或自殺等手段逃避罪刑。
因此,紐倫堡監獄設有牧師、輔導照護人員與精神科醫師。即使囚犯最終可能遭判死刑,依然必須嚴加監控他們的健康。精神分析師與心理治療師的責任是:確保囚犯擁有足夠的心智能力,以面對審判及與律師合作。
道格拉斯.凱利是少數幾個可以自由接觸囚犯的人。他與口譯員多利布瓦每天都會一一探監。由於多利布瓦會幫這些囚犯一些忙,像是傳話給家人,因此如果多利布瓦參與精神評估或測試過程,他們都會盡量配合,間接提升了凱利進行會談的效率。雖然事後凱利宣稱自己研究一名囚犯平均就花了八十小時,但這與實際的時間可能有點出入。無可否認,他確實在戈林身上耗費許多時間,但要是說他在紐倫堡二十二名戰犯每個人身上都花了八十小時,未免過於誇大。畢竟,戰犯們於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二日抵達紐倫堡,而凱利於一九四六年一月離開,算起來他研究戰犯的期間不到半年。
凱利憑藉出眾的口才,得以順利進行囚犯的精神分析。他在著作中表示,自己一直將納粹分子視為屠殺的幕後主使、強盜與事業狂,但在與他們互動時會將這些想法暫擱一旁,盡量保持客觀理性。久而久之,這些囚犯也逐漸習慣接受訊問。然而,凱利的研究方式與其他精神治療師不同,他試圖將囚犯當成一般人來看待和理解,因此戰犯都樂於與他會談。
除了在監獄擔任精神治療師外,凱利也私下進行其他計畫。他測試囚犯的智商,施行至今精神分析仍然準確的羅夏克墨漬測驗,藉此判別納粹戰犯的心理特徵。
一九四五年十月下旬,新的口譯員古斯塔夫.吉爾伯特到職,卻顯得與一般口譯員十分不同。多利布瓦一心想離開紐倫堡,因為他的役期即將屆滿,希望在最後一年從事其他職務,所以申請轉調;吉爾伯特則一心想進入紐倫堡研究喪心病狂的納粹首領。起初,凱利與吉爾伯特看似合作無間,但各自卻有著截然不同的處事風格。凱利能言善道,能輕易與任何人打成一片;吉爾伯特則言詞尖銳,事事講求效率。從他們的報告中,也可明顯察覺到納粹罪犯對兩人造成的不同影響。凱利發現納粹是個「有趣的族群」,相當熱衷於向媒體講述他們的故事,但令人不解的是,他居然會因為反覆思索與這些罪犯的互動而久久難以入眠。相對地,吉爾伯特並不認為納粹有趣,反而十分厭惡且不吝於表現這樣的態度。除此之外,凱利擁有豐富的臨床經驗,能夠在治療患有戰爭衰竭症的美軍病患時,設身處地為他們著想;吉爾伯特則對軍人較無同理心,認為患病的士兵不出幾年就會因為「不適任」遭到軍隊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