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為了搶救民調,還是展現溝通能力,行政院長林全三場與公民團體的會談,就誠實與誠意而言,他的確是做到了。不過,陪同各部會政務官就未必有他的耐性,畢竟解決問題最終還是各部會要拿得出方案。
惜根協會祕書長林子淩在溝通會中直言,大埔張藥房遺孀秀春面對林全依舊如此謙卑,「她是大埔迫遷案的受害者,政府是加害者,經過政黨輪替,如果還看不到土地轉型正義,受害者面對執政者還要如此謙卑,那是政府的恥辱!」林子淩質疑,如果彭秀春不來,「行政院會記得協助原地重建嗎?」
林全沒有打呼攏,他坦言,如果彭秀春不來,「我不會想到這個問題。」一是忙,二是他認為這個問題應該有一個機制協助推動重建。
林全說得沒有錯,政府存在的目的,就是建立一個機制,解決民眾的難題;不過,現實上小民只能期待政府少找麻煩就萬幸,然而,當林全這樣的一個溝通「機制」開始之後,可以想像,至少在林全閣揆任內,至少在立法院休會期間,他大概都得與民間團體定期或不定期會面,溝通街頭抗爭無法順利解決的爭議,否則大小抗議大概都沒有一個盡頭,就像張藥房原地重建,林全不應允在法律沒有問題的情況下協助,出席溝通會的內政部次長花敬群大概也和林全一樣,不會想到這個問題,沒出席的部長葉俊榮大概一時半刻也想不到,否則彭秀春不會爭取親自進場。
英全二人組,成了蔡政府一九九九專線
換言之,林全建立了一個機制,未來這些大小爭議不是他、就是蔡英文總統得站在第一線處理,就像蔡英文總統解決國道收費員抗爭一般,就像上週台大教授詹長權進場,本周行政院就確定雲林橋頭國小許厝分校遷校,「英全二人組」成了蔡政府的「一九九九疑難雜症掛號專線」,好處是,國家兩位最高首長說話,還有辦不成的事嗎?壞處是,真的有他們難辦的事。
隨便舉例,在第一、三場溝通會中,都是議題焦點之一的南鐵東移案,談不出所以然也罷,與會代表和政務官、政務官之間差點在直播現場槓上,何以致此?對曾經為了反南鐵東移案抗爭經年的運動團體而言,政黨輪替後,他們還在街頭,而照花敬群的說法,此案「已經完成都計程式。」言下之意,「已經完成都計機制。」那除了倣效古代擊鼓鳴冤,直接找閣揆或總統,還能有什麼辦法?別忘了,總統大選期間,他們也曾直襲蔡英文造勢現場,簡直準備「攔轎請冤」了,當時沒攔成,如今此案已過內政部都委會,還能逆轉嗎?情況顯然不樂觀。
因為他們槓上的是民進黨眼下的地方大諸侯台南市賴清德。
面對三都市長,林全有多少政治實力?
出席的政大教授徐世榮(農陣)當著林全面告狀:「我在台南都委會審查南鐵東移時,主張土地徵收必備要件,竟被台南市長賴清德叫員警把我拖出來,把我們鎖在樓梯間。」林全可能告訴賴清德,「下次別把人關進樓梯間」嗎?社運團體面對的民進黨諸侯豈止賴清德?還有林子淩提出的他們拚了命推動濕地保育,台中市長林佳龍竟要新編四千六百多公頃土地為產業專區,「農委會還東拚西湊幫忙找地。」這個案子好在台中市還沒上報,農委會見狀立刻澄清,「不可能協助釋放四千六百多公頃的農地。」還有三場溝通會中,並沒有出現的高雄市大溝頂與拉瓦克部落拆遷案,在抗爭中「緩拆」但並非不拆。
大埔張藥房重建或許不難,台東已被判定敗訴的美麗灣拆掉可能也不難,就是中南高三都土地新編或拆遷安置,難度可能超過林全的想像,除了土地正義,還有政治現實,林全有多大能量與民進黨的三都市長比拚政治實力?
面對難題,林全說,「人在土地房屋上長期居住,不管是徵收與迫遷造成生存與生活條件改變,就像把樹拔起來,基於人道與人權能不遷就不遷。」這個說法不但是基於人道和人權,連大法官解釋亦做此解,但是又何奈?與出席代表徐世榮和內閣同僚詹順貴(環保署副署長)槓上的內政部次長花敬群,以「價值觀的選擇」詮釋土地徵收與拆遷,對要反對拆遷住民而言,這是他們被迫且無從選擇的生活(甚至是文化習慣)的斷裂的開始,與價值觀何涉?但是,有一點花敬群說對了,如何處理土地徵收與拆遷抗爭,代表著民進黨執政後「價值觀的選擇」─歡可同歡,淚難同淚,林全,不知有一點體會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