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嚴選:恐懼時代,詩人何為?

2014-04-27 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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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分析曼德施塔姆個體遭遇,其實具體的流放原因已經不再重要了,簡單地歸結於,他得罪了當權者,這只是一個契機而已,因為無論你是否得罪,你都可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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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你找到了災難的原因,但是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應對,發生的一切都只能默默承受。在那個特殊的恐怖時期,幾乎人人自危,有原因與無原因已經沒有多大的區別,詩人不是有權勢的群體,他們唯一能記錄的就是用詩歌的密度創作,用超越時代的隱喻留下證詞,用高度凝練的意象概括時代的表徵。他們在社會中的存在,更多地指向了一種精神生活的態度,這種生活與他們現實中日益萎縮的生存狀況形成強烈地對比。

所以,娜傑日達在回憶錄中不但記錄了他的丈夫在流亡生活中的種種形態,還對俄國當時的知識份子圈進行了細緻入微的描述。這是一個時代的白描,也是一個知識份子群體的生態肖像。他們領略了各種人情冷暖的白眼,也收穫了在困難時期的友誼的最好證明。更為重要的是,娜傑日達把他們在流亡途中的掙扎艱辛,以及他們精神上的戰慄與恐懼,與詩人脆弱的詩歌寫作,有機地地詮釋了出來。

我們都熟知阿多諾的那句名言,奧斯維辛之後,寫詩是野蠻的。那麼在這種恐怖年代裡,詩人又何為呢?

換句話說,死亡與詩歌之間有著何種聯繫?如果不明白恐懼在他們生活中的意義,我們就無法明白詩人布羅茨基在為曼德施塔姆詩集寫的序言《文明的孩子》中,開篇提到的「當我們閱讀一位詩人時,我們是在參與他或他的作品的死亡」。在當時的恐怖語境當中,寫詩是死亡的練習,寫詩也是逃離死亡的瞬間安寧,不再有幸福的瞬間,片刻的安寧就是最大的幸福。

當我們外在的生活已經無法給我們任何希望時,詩人只能在自己的精神中建構自己的詩歌世界,用濃縮的語詞,精煉的意象,嘲諷的語氣,超脫的精神,逃離那個灰暗絕望的瞬間,因為只有「他蠕動的雙唇無法剝奪」,「人的嘴唇保留著最後一個詞的形狀」。

當人身自由無法逃離庸常的生活層面,當肉體的鉗制已經無法避免,死亡和詩歌創作都是一種自由意志的表達。而這種自由意志就是任何一個極權主義的政權最為懼怕的東西。詩人被逐出理想國仿佛已經成為了一個永恆的形象,正如布羅茨基指出的,「詩人惹出麻煩,往往並不是由於他的政治信念,而是由於他語言上的優越感以及由此而產生的心理上的優越感。歌是一種語言叛逆的形式,它所懷疑的物件遠遠不止某一具體的政治制度:它是對整個現存體制提出疑問。它的敵人自然也是成比例的增多的。」「因為抒情就是語言的倫理學,它高於人類活動範疇內的任何一項成就,抒情創造出藝術作品並使藝術作品永存。也正因為如此,那把旨在對整個俄國進行精神閹割的鐵掃帚才不可能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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