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主義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之一,它能使溫馴的綿羊變身為猛暴的獅子;但暴走的民族主義往往會帶來更大的傷害。越南這次的排華行動,很可能就是如此。
民族主義是對過去帝國主義的反動,主導數千年歷史的大帝國主義,征戰千里、殺人無數、鎮壓迫害,終將各不同的民族納入帝國內。此所以蘇聯時代得過諾貝爾文學獎的人權作家索忍尼辛會說出「帝國越大,包藏的罪惡也越大」之語─大帝國本身其實就已代表罪惡了!
但民族主義也同樣可能包藏罪惡。民族主義的「唯我族類」、排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等基本信仰,往往也是罪惡的溫床。最極端的民族主義就是「種族清洗」─除了德國希特勒對猶太人進行的種族清洗外,即使是號稱文明、已無大型戰爭的現代,仍不時聽聞種族清洗之發生─塞爾維亞、盧安達、庫德族….。
難怪,《人權之敵友》一書就認為,民族主義的「絕對」性削弱了人權運動,時常成為人權之大敵,也須為大多數的人權侵犯行為負責。民族主義之反面-世界主義,反而是有助人權。
到了全球化的今日,激烈的民族主義就反映在對境內經濟行為與經濟人的打擊上,輕則抵制該國商品,重則攻擊該國的投資廠房與人員。2年前中日的釣魚台之爭,中國全國民情激憤、各地反日行動不斷,讓日貨銷售量大跌,雖有零星攻擊日本商家或賣日貨的商店,但至少未出現大規模攻擊日商廠房的行動。
但這次中越的南海之爭,引發的越南排華行動,則出現大規模攻擊廠房的暴力事件,原本台商眼中溫馴的越南勞工,竟在一夕之間也變成暴烈的獅子。中國企業在越南投資金額遠遠不如台商,台商就成為這波排華行動最大的受害者。
中國政府對國內的反日行動是戒慎恐懼,深怕失控造成動亂,反影響經濟發展。官方喉舌的評論稱抵制日貨雖然情緒化,但是一種「鮮明的表態」─算是默許。但評論中則對反日行動中出現的打砸現象加以批評,認為要「嚴懲打砸,愛國不是流氓的庇護所」。中國武警甚至驅散有暴力行動的遊行、帶走首謀。中國政府被罵軟弱罵到臭頭,但不縱容暴走的民族主義,卻使反日行動對中國經濟與外人投資的影響幾乎難以察覺。
但這次越南政府對「反中排華」行動,根據台商的觀察,則明顯是放任、甚至是鼓勵。經過這次的震撼教育,台商就算因為廠房已設、資金已投下─就是頭已洗了一半,只能提心吊膽、含淚維持廠房運作,但新投資肯定全面縮手暫停,甚至對其它國外投資人而言,越南政府的表現肯定有「警世作用」。今天反中排華,那天變成「反美抗日」怎麼辦?越南外資最大投資國美、日企業得不慎乎?幾年內越南的經濟與外人投資,是難逃負面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