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家盛洪表示,中共一直把腐敗問題歸咎於個人貪污。盛洪曾任北京一家獨立智庫的負責人,該智庫去年迫於政府壓力而關閉。盛洪稱,他們不承認腐敗現象是制度性問題。負責監督執法的中共中央政法委員會沒有回應記者的提問。
近期,中國北方工業城市包頭的一起案件,就是中國刑事司法系統存在腐敗問題的例子之一。包頭的一起涉黑案被指出,警察發生了濫用職權和其他瀆職行為,這在中國法律界引起了軒然大波。
現年56歲、經營放貸業務的包頭人王永明是該案的焦點,當地警方指控王永明是一個涉及高利貸、敲詐勒索犯罪組織的頭目。王永明、他的妻子,以及其他被指控的同夥於2019年4月份首次被捕。
王永明夫婦的女兒王然在社交媒體貼文和電話採訪中說,她的父親是被一名經營放貸業務的當地警察陷害的。她說,一名債務人向王永明和這名警官都借了錢,但只償還了欠她父親的債務。她還說,那名警察試圖向她的父親勒索錢財,最終還對她的父親立案偵查。
有些中國律師稱,習近平2018年發起了一場備受關注的掃黑除惡運動,這促使了一些急於求成的官員為了儘快定罪而置司法程序於不顧。
參與王永明案件的辯護律師指控,包頭警方、檢察官和司法官員在一次庭審前會議上預判了結果。當地檢察院表示,他們在那次會議上針對如何處理此案的某些方面達成了共識,包括是否將該案歸類為涉黑案件,如何處理「非法所得」等等。
辯護律師還指控,包頭警方接受了王永明的一名債務人所提供的偽造證據,並錯誤地拒絕放債人王永明的保釋申請。律師說,王永明患有糖尿病和尿毒症,曾做過腎移植和截肢手術,這樣的身體狀況下,他應該有資格獲得保釋。
包頭市所在的內蒙古自治區的政法委員會要記者聯繫北京的中央政法委。但中央政法委沒有回覆記者的採訪或評論請求。
據辯護團隊說,即便在7月初案件開庭開始後,當地的那些違規行為仍在持續當中。他們指責當地法庭限制公眾參加該案件的聽證會,並在沒有法律依據的情況下限制辯護律師發言的機會。
王永明的辯護律師在7月11日當庭舉報,其中一名公訴人李書耀向王永明的子女索賄人民幣30萬元(約台幣127萬元),當成幫助這名放貸者的交換條件。他們要求在庭上播放李書耀向被告人家屬索賄的錄音證據,並要求李書耀迴避。合議庭均予以駁回,但這些線索隨後移交紀檢部門。
王永明的一名辯護律師徐昕因感到失望決定退出該案,當時法警一擁而上,阻止他與當事人討論這場行動。一張現場照片顯示一群法警與徐昕對峙,已在中國社交媒體上廣為流傳。
徐昕在社交媒體上描述這起事件的貼文中回憶道:「再幹下去,可能會被氣死。」徐昕對此不予置評。他後來成功退出了此案。
王永明的辯護律師以一種罕見的集體公開行動,公開指控司法不當行為後,中國法律界爆發出憤怒的呼聲,要求政府採取行動。
幾天後,包頭相關部門對被控索賄受賄的公訴人和被控陷害王永明的警察展開調查。記者未能聯繫到李書耀和上述警察詢問評論。當地相關部門最近曾將李書耀評為「清風幹部」。
7月下旬,內蒙古最高法院下令將該案管轄權轉至另一個城市,同時,內蒙古自治區檢察院深入反省了此案辦理過程中存在的問題,表示已經嚴重損害司法公信。
8月初,一名負責反腐事務的高層官員前往包頭指導當地警方的整頓工作。
王永明的女兒說,這次整頓可能已經促使相關部門更認真地對待她的投訴。她表示看到了一線希望,她說,他們不能把司法當兒戲,讓老百姓不敢相信公職人員,不敢相信法律。
有些律師稱,這場整風運動說明,習近平希望建立一個更專業的司法系統,並強化共產黨的正當性。但其他律師稱,他們預計這場運動不會改變什麼。
一位不願具名的律師說,整頓不會有多大用處,這只是一陣風而已,吹過去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