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合一大選後,婉君忽然爆紅,行政院長毛治國特地請來柯P助選大將,視為上賓,討論婉君現象。然而,請出網路大神,就能複製柯P現象嗎?國民黨如果參不透這個問題,找幾百個大師也是無解的。
從PTT成為年輕人的主要場域,到臉書襲捲全台,網民鄉民存在久矣,為何在選後忽然浮上檯面,成為重要議題?當前至少有兩個現象是不容忽視的,第一,網路民意和主流民意(選舉結果)幾乎已無差距;第二,網路不但顛覆了紙媒、音樂,廣告,去年更改變了民進黨在台北市的提名策略,進而動搖了政黨這個代理人機制。
其實,國民黨也不能算是網路民意的門外漢,總統馬英九早在就成立臉書,但這些都難逃形式作風,和網路熱烈鬧隨興即時的民意格格不入,講白了,過去的國民黨並未正視網路民意,老大顢頇吃老本是根本原因,傳統的媒體戰場愈失去優勢,國民黨愈不敢放手;但背後的幽微心理是,國民黨仍有菁英心態,視網路民意為次等民意。
也許,從婉君名詞的演化,就可看出菁英們的心理障礙。如果說,網民還算中性,鄉民酸民網軍這些名詞就都有負面意涵,意指他們的言論批評都是不負責不成熟的,不但經常無的放矢,而且隨意攻擊,是一群網路暴民。
在這些負面意涵的背後,其實有兩種言論市場的假設。
一方面是傳統上所謂的正規民主,由國會或傳統媒體所匯聚出來的,才是完整成熟的民意;相反的,網路雖然熱門,但網路的匿名性,人多勢眾,帶動的是民粹風潮,以眾淩寡,稍一不慎就成為反民主的電子法西斯。
這兩個言論市場的假設並不新鮮,其實就是菁英和大眾的對比,只是,這個菁英圖像,卻愈來愈經不起時間的考驗,第一,那個正規的民主場域,其實從來就不理想,政府官員的決策體制中,甚少納入公民討論,國會則是政治人物牟利或爭權場所,至於媒體,不是向商業妥協,就是特定立場把持,這樣的圖像,離民主深化都有距離,更何況是理想的公民社會。
西班牙哲學家奧特嘉曾將民粹化的大眾形容是「人類歷史上寵壞的孩子」,菁英們過去一定也希望如此看待婉君,同樣的,這也離真相甚遠,因為,某種程度而言,婉君現象的興起,其實代表著現有體制的失敗,當現有的體制,從媒體到政黨,都無法呈現解決年輕世代的焦慮時,除了透過網路發聲,他們還能有什麼選擇?當被污名化為網軍的網民還能自我解嘲為「婉君」時,這其實是辛酸的幽默感。
毛內閣要得到婉君的心,與其討好網路民意,不如正視年輕世代的問題,這才是婉君野火燎原、勢不可擋的動力之所在,柯文哲就是眼前最好的例子。柯文哲就任市長後,網路熱度方興未艾,最重要的是柯文哲的施政作為,雖然官不聊生,他更不惜以酷吏自居,但卻讓人感受到政府的存在;對人民、尤其沒有資源的年輕世代來說,他們最感到貼心的是,「原來我冒著生命危險騎摩托車經過重陽橋,是政府該管的事」,「原來我冒著火災的風險住便宜違建,不是我和房東的事,而是政府該管的事。」網路上恨不得一次對柯文哲按一千個讚的網民最感動的是,「柯P真的知道我們的痛苦。」
中央政府權力比地方政府大得多,有更多施為空間,但現在卻是中央政府不見了,台灣形同只留下台北市政府,這能怪媒體嗎?事實上,國民黨在九合一大敗後,中央政府就像無主孤魂,選前提的兩稅合一改革形同擱置,高鐵財改案無人協調遭自家藍委翻案,房地合一稅無人聞問,即使禽流感已蔓延半個台灣,也看不到中央政府正視危機;而這不只是國民黨的危機,也是台灣的危機,毛內閣如果不問蒼生問婉君,最後還是一樣得不到婉君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