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嚴選:那位醉酒開車去偷情的同學─論喝酒

2015-02-28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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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的快樂,關鍵在於適量。而量的多少,因人而異。李清照經常沉醉不知歸路,濃睡不消殘酒,就有點過了。所謂借酒澆愁愁更愁,你本來就愁眉不解,加上酒的催化,結果就是濃睡不消殘酒,頭痛欲裂,渾身無力,這樣會傷元氣的。相比之下,辛棄疾說「只疑鬆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便是恰到好處的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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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東京時住在淺草附近,每次喝酒回家,從地鐵口出來,會路過一個很小的蕎麥面店,夜深時分,店家已然打烊,我就給他家店門口的那盆月季澆水。久而久之成了條件反射,每次酒後路過他家店門口都會尿急,就給那盆月季澆一澆。眼看著月季花出落得卓爾不群,鮮翠欲滴,我自然是心滿意足。如今離開東京多年,不知那盆月季還健在否。

(《深夜食堂》劇照。)

喝酒的快樂,在於有遣興之舉。原來在東京時,偶爾跟長聲(旅日作家李長聲)喝酒,他一定要我給他唱一段快板書雙槍老太婆助興。後來快板書聽夠了,還得給他唱彈詞,杜十娘。聽得他搖頭晃腦不亦快哉。這樣的酒,喝的就有了內容,熱鬧之餘有了回味,他年回首,就有了懷念的資本。

最高的境界卻是不說話,喝無聲的酒。有一個比我小幾歲的朋友,工科出身,平時交流十分投緣,沒有隔閡。有一天我們兩人在赤阪對飲,心照不宣,竟然都沉默無語。並無約定,亦無不快,只是覺得那天就應該那樣。連點菜都不用問,我點的他沒意見,他點的我照單全收,從頭到尾,除了非說不可的幾句話以外,幾乎都靠簡單的肢體語言,默然無語,樂在其中,起身結帳,踏月而歸。不亦樂乎。

獨自喝酒,在家裡最好。不用趕末班車,不用顧忌旁人,自由自在,只要把喋喋不休的老婆大人糊弄過去就行。我的習慣是喝到好處,打開電腦,開始看音樂視頻。聽貝九的第四樂章,手舞足蹈,高歌震天,家人不堪其擾,手足無措,而我的快樂真是無法比擬。偶爾看到黃河大合唱,聽到朗誦「……朋友,你到過黃河嗎,你渡過黃河嗎,你還記得黃河上的船夫拼了性命與驚濤駭浪搏鬥的情景嗎!如果你已經忘掉的話,那麼,你聽吧!」,聽到此處,必定淚流滿面,泣不成聲。這種深度的哀傷,是音樂和酒混合催化的功能所至。

喝酒最怕「摟不住」。所謂摟不住,就是手不受大腦控制,不由自主就又給自己斟上了,直至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而每個人摟不住的酒類各有不同。一個北京的老哥們,一喝二鍋頭就摟不住,我則是日本的燒酒和蘇格蘭的WHISKY。聽交響樂或者合唱,一般都喝燒酒,加冰塊,一杯接一杯,不能自控。直到領導出面干預,才洗澡睡覺。WHISKY也是這樣,那年我一個人在家,一瓶750毫升的WHISKY,不知不覺就喝掉了600毫升。第二天便體會到了李清照的滋味,連續三天濃睡不消殘酒。

最近跟北京的朋友喝酒,聽到一個新詞,叫「斷片」。我不解其意,根據上下文猜度,可能是說喝到不省人事,大腦一片空白,如同電影膠片斷了片。話雖然這麼說,其實,我以一個資深酒鬼的身份作證,醉酒之人,腦子深處是有記憶力的,並無斷片一說。

當年我酩酊大醉,深夜回家,天上飄著傾盆大雪,積雪至膝蓋,我就那麼深一腳淺一腳地從車站一路滾回了家,領導大驚失色,仿佛看到我從陰間折回。這說明,喝醉也有記憶力,不會全部斷掉。不信的話,你去問問我們那位醉酒開車去「搞破鞋」的同學,飛在天上的那一瞬間,身體有個部分是啥狀態,他一定很明確地告訴你:直挺挺的。

*作者為專欄作家。(原文刊載騰訊大家網,責任編輯:代金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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