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舉世矚目的美中高峰會14日在印尼舉行,會中針對經貿、人權、台灣、俄烏戰爭,以及朝鮮問題等五大議題進行廣泛的討論。此次高峰會除了如美方所言,有效管控雙方激烈競爭,藉由釐清雙方紅線以避免擦槍走火進而演變成衝突外,筆者認為其背後所象徵的重要意涵是,美方已然承認中國大陸的大國地位,願意採取與之共同擔負起全球治理重責大任之意涵。
美中爭霸是否可能落入「修習底德陷阱」廣受各方高度關注,因其將嚴重影響全球政經發展與國際秩序之穩定與否。而此次會談也說明美中博弈之激烈競爭,至少在短期內應不致於落入「修習底德陷阱」之危機。此次拜習會美中雙方領導人正式表明美中合則兩利,雙方共同治理世界的意願與基調。針對雙方制度性根本差異與意識形態之歧異,美中兩國領導人也表達彼此尊重的立場。然在台灣問題上,美國則表達出內外有別的處理方式,除了在會後聲明表達反對中方對台灣的打壓態度外,卻刻意迴避了敏感性的對台政策立場,值得台灣方面高度關注。
達成全球治理共識
美中兩國領袖在此會中共同表達美中全球共同治理之意願與必要性。雙方根據中共官媒新華社報導,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雙邊高峰會中指出:
「中美不衝突、不對抗、和平共處,這是兩國最基本的共同利益。中美兩國經濟深度融合,面臨新的發展任務,需要從對方發展中獲益,這也是共同利益。全球經濟疫後復蘇、應對氣候變化、解決地區熱點問題也離不開中美協調合作,這還是共同利益。雙方應該相互尊重,互惠互利,著眼大局,為雙方合作提供好的氛圍和穩定的關係。」
美國總統拜登則表示:
「中美兩國經濟深度融合,面臨新的發展任務,需要從對方發展中獲益,這也是共同利益。全球經濟疫後復蘇、應對氣候變化、解決地區熱點問題也離不開中美協調合作,這還是共同利益。雙方應該相互尊重,互惠互利,著眼大局,為雙方合作提供好的氛圍和穩定的關係。
美中作為兩個大國,有責任保持建設性關係。美方致力於保持兩國元首以及政府各層級溝通渠道暢通,就雙方存在分歧的問題開展坦誠對話,為應對氣候變化、糧食安全等重要全球性挑戰加強必要合作,發揮關鍵作用。這對美中兩國和兩國人民至關重要,對整個世界也十分重要。」
尊重彼此制度差異
至於在化解美中兩國間根本性的制度差異之歧見上,中國大陸習近平總書記指出:
「自由、民主、人權是人類的共同追求,也是中國共產黨的一貫追求。美國有美國式民主,中國有中國式民主,都符合各自的國情。中國全過程人民民主基於中國國情和歷史文化,體現人民意願,我們同樣感到自豪。任何國家的民主制度都不可能至善至美,都需要不斷發展完善。對雙方存在的具體分歧,可以進行探討,前提是平等交流。所謂“民主對抗威權”不是當今世界的特點,更不符合時代發展的潮流。
美國搞的是資本主義,中國搞的是社會主義,雙方走的是不同的路。這種不同不是今天才有的,今後還會繼續存在。中國共產黨領導和中國社會主義制度得到14億人民擁護和支持,是中國發展和穩定的根本保障。中美相處很重要一條就是承認這種不同,尊重這種不同,而不是強求一律,試圖去改變甚至顛覆對方的製度。美方應將有關承諾體現在具體行動上,而不是說一套做一套。」
對此,美國總統拜登則回應表示:
「一個穩定和發展的中國符合美國和世界的利益。美國尊重中國的體制,不尋求改變中國體制,不尋求“新冷戰”,不尋求通過強化盟友關係反對中國,不支持“台灣獨立”,也不支持“兩個中國”“一中一台”,無意同中國發生衝突。美方也無意尋求同中國“脫鉤”,無意阻撓中國經濟發展,無意圍堵中國。
美中關係如何發展,對未來世界走向至關重要。美中雙方有共同責任向世界展示,美中能夠管控分歧,避免和防止由於誤解誤判或激烈競爭演變成對抗甚至衝突。」
台灣議題內外有別
對於眾所矚目的台灣議題,習近平總書記表示:
「台灣問題是中國核心利益中的核心,是中美關係政治基礎中的基礎,是中美關係第一條不可逾越的紅線。解決台灣問題是中國人自己的事,是中國的內政。維護祖國統一和領土完整,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共同心願。任何人想把台灣從中國分裂出去,都違背中國的民族大義,中國人民都絕不會答應!
我們希望看到並始終致力於保持台海的和平穩定,但“台獨”同台海和平穩定水火不容。希望美方言行一致,恪守一個中國政策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總統先生多次講過不支持“台獨”,無意將台灣作為謀求對華競爭優勢或遏制中國的工具。希望美方將總統先生的承諾落到實處。」
對此,拜登總統回應表示:
「一個穩定和發展的中國符合美國和世界的利益。美國尊重中國的體制,不尋求改變中國體制,不尋求“新冷戰”,不尋求通過強化盟友關係反對中國,不支持“台灣獨立”,也不支持“兩個中國”“一中一台”,無意同中國發生衝突。美方也無意尋求同中國“脫鉤”,無意阻撓中國經濟發展,無意圍堵中國。
美中關係如何發展,對未來世界走向至關重要。美中雙方有共同責任向世界展示,美中能夠管控分歧,避免和防止由於誤解誤判或激烈競爭演變成對抗甚至衝突。美方認同應確立指導美中關係的原則,可由雙方團隊在已有的共識基礎上繼續談下去,爭取儘早達成一致。美國政府奉行一個中國政策,不尋求利用台灣問題作為工具遏制中國,希望看到台海和平穩定。」
然而,在美國會後的書面聲明中,美國並未重申其不支持台灣獨立的立場,只有表明,拜登反對北京持續對台施壓。聲明稱:拜登“就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台灣的脅迫性以及越來越富有侵略性的行動表達反對的立場。”
亦即,美國方面刻意隱瞞拜登在習拜會中所說的,「不支持“台灣獨立”,也不支持“兩個中國”“一中一台”」,以及「美國政府奉行一個中國政策,不尋求利用台灣問題作為工具遏制中國,希望看到台海和平穩定。」等明顯對台灣不利的言論。而這些言論在中共新華社官方網站中則都清楚加以呈現出來。
台灣方面,只由總統府發言人以記者會方式表示,台灣“欣見拜登總統重申美國政府的一貫政策,並反對片面改變現狀和破壞台海和平穩定的行為。這也再次充分展現,台海的和平穩定是國際社會的共同期待。”總統蔡英文執政以來,“遵守承諾、維持現狀,遇到壓力不屈服、得到支持不冒進。這幾年來,國際社會未曾把台灣當作破壞現狀的一方,而是越來越將台灣的民主與安全,視為國際秩序和平穩定的關鍵。”重申,台灣人民會堅定守護自由民主的普世價值,堅定守護台灣民主自由的生活方式。
呼應「四不一無意」內涵
習拜在此前曾進行過五次視訊會談,其中第四次在今年3月18日會談中,中共官媒透露出美方曾在該會談中提出拜登總統有關「四不一無意」的說法,即美國不尋求與中國打新冷戰,不尋求改變中國體制,不尋求通過強化同盟關係反對中國,不支持台獨,無意與中國發生衝突。但為我方所否認,而美方也未加以否認。
然從此次習拜高峰會之談話內容來看,拜登在以下的談話中就已經清楚表明「四不一無意」之具體內涵了。例如前述拜登所言:
「一個穩定和發展的中國符合美國和世界的利益。美國尊重中國的體制,不尋求改變中國體制,不尋求“新冷戰”,不尋求通過強化盟友關係反對中國,不支持“台灣獨立”,也不支持“兩個中國”“一中一台”,無意同中國發生衝突。美方也無意尋求同中國“脫鉤”,無意阻撓中國經濟發展,無意圍堵中國。」
即已完整含括美中間不打新冷戰、不改變中國體制、不尋求同盟反中、不支持台獨,以及無意與中國發生衝突。等於是直接呼應了習近平在前述講話中有關「高度重視總統先生有關”四不一無意”的表態」之說法。
未來展望
從此次拜習高峰會所揭露的相關訊息來看,吾人大致可以得出以下幾個推測。其一,拜登政府已然接受中國的大國地位,並願意與之共同承擔全球治理之地位與重任;其二,拜登政府也願意接受並尊重東西方文明發展模式之差異性,不以之作為意識形態上鬥爭的藉口;其三,台灣議題在美國尋求與中國大陸合作之際,實有可能成為美國妥協下的產物。台灣的未來命運也將取決於「東升西降」之國際局勢下的演變結果;其四,未來台海可能潛藏衝突在於美國國會之反中作為,例如「台灣政策法」後續之立法進程,以及未來眾議院議長麥卡錫可能訪台等因素,都是可能導致美中關係,乃至台海緊張乃至衝突的重要因素。
*作者為文字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