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陳映真約我在新北市中和區一間麥當勞店見面,送我一本《台灣社會運動史》,並說道:「相信這本書對妳寫『簡娥與台灣農民組合』、『台共歷史』會有幫助。」
離開之前,他再次提醒我:「簡娥那個年代的『婦女解放運動』和現在的『女性主義運動』截然不同。日據時代的婦女解放運動家如謝雪紅、簡娥等,均出生於社會底層,從自己的家庭背景和階級出發,走進社會運動,了解婦女的解放理論;相反的,出生富裕家庭的張玉蘭、葉陶,則是背離自己的社會出身,和簡娥一樣非常關心底層百姓。」
他並指出,現今的婦女解放論特性是偏重於高學歷與中產階級,較無「階級論」的論述。
陳映真在世時特別叮嚀:「當妳撰寫日據時代的女性革命家,也是婦女解放運動家的簡娥時,一定要描述她與台共重要人物潘欽信之間的轟轟烈烈戀情。簡娥和謝雪紅、張玉蘭、葉陶等四位抗日女鬥士,可以說是勇敢衝破20、30年代的社會枷鎖,追求真摯愛情的典型代表,也因如此『特立獨行』的愛情觀點,遭到當時的媒體及組裡同志等,出現以不雅文字攻擊人身的偏頗言論。」
他還加強說明:「簡娥、張玉蘭和葉陶等人,既是女性革命家也是賢淑女子,兼具難能可貴的崇高品德。當她們丈夫分別入獄之際,不僅未以悲情姿態博取同情,反而迅速拭乾眼淚,全心設法養家糊口、教養子女;同時全力支持牢裡的丈夫與他們的同志。」
1909年出生於台南新化鎮南化鄉(舊稱台南州新化郡南庄)的簡娥,正如其她幾位日據時代的台灣婦女解放運動家,一起與男性運動家們參加抗日運動,辛苦奔波各地;每當遇到被日警逮捕、拷問和入獄之災,她們就是無所畏懼的『女鬥士』。
被醜化的女性革命家
《滾滾遼河》作者紀剛聽我談及「簡娥與潘欽信」由共同抗日衍生惺惺相惜,一起逃亡不成被日警抓進監獄坐牢,簡娥進而在獄中生子等等故事後,他有感而發說道:「當年我們在東北抗日的地下工作人員,男女同志之間也有彼此存好感的,但為了革命工作及安全,只能無奈將深情埋葬在心底深處,並尊重彼此的情感。也有少數同志為追求真愛,以生命譜成愛情。」
突如其來的愛情可謂亂世中情侶身不由己的一個缩影。簡娥就像台共、農組的其她女鬥士謝雪紅、謝玉葉、張玉蘭、葉陶,不管是投身革命或選擇愛情,她們都被號稱是「日據時代台灣婦女解放運動家」、是敢於追求真摯愛情的「女鬥士」,兼容正義感、扶持弱貧的「俠女」。
認識簡娥不久,即獲得她贈送《台灣新民報》精裝本與黃師樵1999年出版的《台灣共產黨秘史》。
她微笑地說:「妳認識黃師樵嗎?這是他剛出版的書,送給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