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詠翔觀點:「主持正義」其實和吸食毒品差不了多少

2024-04-21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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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人物區分正邪,能讓支持者感覺自己在主持伸張正義,腦內分泌多巴胺而狂熱。圖為俄羅斯總統普京對群眾宣稱「俄羅斯一定會實施所有預期的計劃」。(資料照,美聯社)

政治人物區分正邪,能讓支持者感覺自己在主持伸張正義,腦內分泌多巴胺而狂熱。圖為俄羅斯總統普京對群眾宣稱「俄羅斯一定會實施所有預期的計劃」。(資料照,美聯社)

人們原本就會對本身所屬群體以外者無法接納,甚至傾向攻擊對方。

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是因為人類腦中有個扮演重要角色的神經傳導物質──多巴胺(dopamine)。當我們陷入正義中毒時,腦內會分泌多巴胺。多巴胺掌管我們的快樂和意欲,是使大腦感到興奮的神經傳導物質。簡單來說,就是製造出快樂心情狀態的腦內物質。

為了守護自身所屬群體,抨擊其他群體的行為被視為一種正義的表現,也是維持社會化的必要行為。越是進行攻擊,就會分泌越多多巴胺引起快感,讓人們漸漸變得無法戒除。於是我們將會不符合自身正義標準的人,視為蓄意破壞正義規則的行為並加以譴責,只因為這麼做會讓我們感到快樂。

這是最近出版中文版的由日本學者中野信子所著《正義中毒》中,對於古往今來那麼多人沉迷於以「正義」為名去干涉別人的生活的現象提出的科學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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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正義」會讓人的腦內分泌多巴胺

其實「正義中毒」這個中文書名是有點問題的,日本原書名是「人は、なぜ他人を許せないのか?」翻譯成中文其實是「人為什麼不能原諒別人?」,中野信子從腦科學的角度去解釋人類是群體性動物,而群體中各種規則累積下來就會成為這個群體的「正義」,「主持正義」會讓人的腦內分泌多巴胺、因而心情快樂,和吸食迷幻藥、也就是毒品是差不多的狀況。

換句話說,與其說他們是「中毒」,不如說他們是「上癮」,書中所說的「正義中毒」,其實是一種「正易上癮」。這種「癮頭」促使人在面對有人違反群體規則之時,使盡各種方式去阻止攻擊,以獲得大腦分泌多巴胺的爽感。

筆者在〈女權提升、少子化,一切都和生產力有關〉曾經提到女權份子和仇女份子打「套招比賽」,兩造彼此爭吵一起創造了「女權提升是因為女權主義這種意識形態的提倡」這種假像,來提升這些意識型態提倡者的地位,讓人忽略到了女權提升其實是社會變遷轉型(女性生產力提升因而獲得更大的發言權)必然的結果,根本和意識形態的提倡沒什麼關係。又或者這些意識形態的產生,只是提供已經轉型的社會一個正當性罷了。

南韓將在4月10日舉行第22屆國會選舉投票,執政黨國民力量於選前之夜造勢湧入不少支持者。(AP)
選舉造勢場是一種大型的多巴胺淋浴派對。(資料照,美聯社)

不過如果我們如果從腦科學的角度去分析,事實上女權份子和仇女份子兩造的爭吵,只是兩群「正義上癮」的人,借由「主持正義」的爭吵,獲得大腦分泌多巴胺的爽感,表面上兩造好像非得你死我活水火不相容,事實上卻彼此需要,兩造同時扮演毒販和毒蟲的角色──吸食對方供應的毒品、也同時供應毒品給對方。諷刺的是,如果其中有一造真的被「消滅」,另一方恐怕就會像毒蟲失去毒品一樣,陷入「戒斷症候群」的各種痛苦。

黑粉的成因也來自「正義上癮」

這也讓我們了解了「黑粉」的成因,一般來說,人對於討厭的人事物,會採取盡量迴避的方式去應對(甚至會被某些人嘲笑是「鴕鳥精神」,雖然「鴕鳥遇敵把頭埋到沙中」這種說法純屬誤會一場),但「黑粉」卻是一天到晚只關注他所要黑的對象,甚至比這個對象的粉絲黏著度還高,常被嘲諷「真鐵粉」,讓人搞不懂這些人為何要「歸剛」關注自己討厭的人讓自己不好過。

但我們了解黑粉把他黑的對象當成「萬惡之源」,自己黑他是伸張正義,這一切就說得通了,因為「伸張正義」、「主持正義」這種事情會讓腦子產生多巴胺,換句話說,黑粉黑人其實也是一種「正義上癮」,對他而言他不是在面對他討厭的人,而是在享受腦子沐浴多巴胺的爽感。

林襄。(圖/翻攝自林襄IG)
林襄在台灣啦啦隊中擁有最多的IG追蹤數,也因此帶來了龐大的黑粉。(取自林襄IG)

當然目前民主政治最被詬病的「撕裂族群」,也同樣是這種模式,誠然政治人物是可以藉著「撕裂族群」獲得政治利益,但其實有很大的一群選民本身就需要這種「撕裂」──就像毒蟲需要毒品一樣。這種在承平時代的「正邪對決」遊戲,提供了他們享受腦內分泌多巴胺快感的機會。或許圈外人會百思不得其解、這些人為何要讓自己陷於負能量之中,全心陷入「仇深苦大」的痛苦之中,但就腦科學來看,這些人卻正沐浴在多巴胺的狂歡派對之中。

就像吸毒的人會「升級」,原來可能只是大麻,然後逐漸吸食效果更強的毒品,當我們了解了「主持正義」猶如吸毒,就能了解為什麼這些「主持正義」的人言論通常會越來越惡毒,因為他的身體正在告訴他的腦子「我需要更多、更多的多巴胺」。

網路上的言論毒販

當然有這種需求,就會有供應者,在選前我們看到一堆選民擁抱著一些網紅「製造」出來、正常人根本難以接受的言論,事實上這些言論只是「正義上癮者」的毒品,幫助他們確認自己是「正義的一方」,如此便能藉由自己正在主持正義,享受多巴胺的淋浴派對。

然而就像吸食毒品的毒蟲一樣,「正義上癮」的人精神上一樣會陷入虛實難辨的狀態,例如某些人主張利他主義,要求所有人「如果碰到需要幫忙的人,務必要伸出援手」,但卻沒辦法感知這種作為,現實上可能會對自己帶來的危險甚至危害。當然更明顯的例子是現代左派沒辦法辨別自己的主張是剝奪別人的自由、而自稱自由派,沒辦法接受共產主義實行實帶給人類社會種種的災禍、堅持這是人類社會的惟一救贖。很明顯的,這些人在「多巴胺狂歡派對」中,失去辨別虛實的能力,甚至是拒絕接受現實,就像毒蟲一般。

1966年9月,文革期間,狂熱支持毛澤東的青年高舉《毛語錄》(小紅書)(AP)
1966年9月,文革期間,狂熱支持毛澤東的青年高舉小紅書《毛語錄》,這些紅衛兵恐怕都有「正義上癮」的症狀。(資料照,美聯社)

雖然《正義中毒》一書,作者嘗試提供一些避免自己「正義上癮」的辦法,不過老實說,對於有癮的人,要避開他的「毒品」,開始戒毒恐怕也沒那麼困難,困難的是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戒」。那些享受多巴胺淋浴派對的正義上癮者,恐怕也不會不知道這些「癮頭」對自己不會有什麼好處(誰不知道當「黑粉」是多麼浪費時間、又不會有什麼成就的行為;誰不知道意識形態的捉對廝殺,最後得到的只是一場又一場的嘴砲),問題是就如同毒蟲一樣,正義上癮者恐怕會因為滿足癮頭的爽,根本沒有動機去戒除。一旦沒了戒除的動機,那麼「戒除的方式」當然對這些人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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