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殺人案件的加害人,展現了人性最黑暗、殘虐、恐怖的一面。他們犯案時沒有憐憫、沒有同情心,沒有展現一絲一毫我們認為人類應該要有的品質。因此,他們被認為「不是人」。面對這樣的「怪物」「惡魔」,我們立刻想到的就是「除掉他」,用剝奪生命的手段遂行終極排除的目的。然而,除了殺掉怪物之外,我們真的在乎「怪物是怎麼被養成的」嗎?
每個嬰兒出生時都像天使一樣純潔可愛,每個孩子身上都有人性的純真和溫暖。為何長大後有些天使淪落成為惡魔?
根據日本法務省的研究,61件隨機殺人案中,有22件(42.3%)動機是「對自己的境遇不滿」,10人是「對特定人士感到不滿」,9人是因為「自認無法在外生活而想要坐牢」,6人是「想自殺、想被判死刑」,5人是基於有殺人的慾望。
而台灣呢?從台南湯姆熊隨機割喉案、北捷隨機殺人案的判決,以及此次台北小學隨機割喉案的媒體報導,可發現三位被告的共通點是「對未來喪失希望」。
在新自由主義的肆虐下,我們有前1%的溫拿,也有PR值1的魯蛇。在社會不公、貧富差距拉大、生活看不到希望的環境下,就會有承受不住的魯蛇自認未來毫無希望而爆發,有些傷害自己(例如自殺),有些就去傷害別人,尤其是傷害比自己更無助、弱小的人。
日本的法務省的研究,對於防範隨機殺人事件給了兩大建議:
1. 對於有前科者給予正確的處遇
2. 整體社會政策方針:例如穩定就業,讓所有人都可以依據其意願發揮能力;對精神障礙者給予正確處遇,消除對精神障礙者的偏見和歧視,使其有機會得到治療並康復;對於自殺高危險群進行自殺防治輔導。
鄭捷一審被判了4個死刑,請問我們的政府其他該做的事做了嗎?採取任何積極的防範隨機殺人事件的措施了嗎?
或者,反正大眾最關心的是判死刑,只要判死刑讓大眾滿足了,其他事情沒做也不會有人不滿。
死刑之於極端犯罪,猶如符水之於癌症,病入膏肓時不論喝不喝符水都對病情沒幫助,符水只是讓人心安。
極端的犯罪顯示社會生病了,但輿論喝下死刑的符水之後,往往就忘了要尋求真正的解方。反對廢除死刑的民意號稱有八成,如果這八成的民眾用同樣的力氣關心社會結構、關心貧富差距、關心社會階級流動、關心社會福利,那麼台灣真的就不用再擔心因為人生無望而發生的極端犯罪事件。
去年521我在臉書上寫下這一段話
「如果社會對於底層暴力犯罪的的想法,不是去尋求真正對症下藥的解方,而是期待以處死更多人來預防此類犯罪,卻一邊鼓勵、默許政商結構擴大社會不公,那麼,類似的悲劇會不斷重演,越演越烈而台灣人民不分支持死刑或反對死刑,都一起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