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美國聯準會召開利率會議,維持利率不變、對全年可能降息次數同樣是2次。只是同樣是「降息2次」,意義卻可能迴異;各家毫無例外的下修經濟預測,卻又可能是持續下調的「起步」而已。
相較過去幾次的會議,最重要的「變數」、或是直白說是「風險」,那必然是川普這個大變數。他上任2個月了,而且毫不猶豫亦毫不吝惜的展現出他攪動全球經濟與貿易的本事與企圖,而聯準會也不得不回應與準備因應川普帶來的經濟結果,而且基本上都是壞消息。
這在一定程度上表現在聯準會最新的預測上:下修經濟成長預測、上調通膨預測:2025年全年經濟成長率預測值由上次的2.1%降為1.7%,通膨由2.5%調為2.7%。
通膨預測上調的原因很明顯來自川普開啟的關稅戰,對眾多主要貿易國商品大幅加徵25%關稅,無論企業如何咬牙因應、吸收成本,不可能完全不反應,大部份預測都認為川普的關稅至少會讓通膨拉高0.3-0.5個百分點,更悲觀的則認為會至0.8-1個百分點,不論樂觀或悲觀派估的數字差多少,對關稅戰導致通膨增加已經算是「共識」。
如果通膨增加,聯準會應該升息而非降息,為何官方對今年降息次數還是維持2次?那代表的是更糟糕的經濟成長率出現,而且糟糕的程度會讓聯準會在通膨尚未回到2%目標值前,就必須降息來支撐經濟。以此觀之,聯準會下調今年成長率預測值到1.7%,恐怕不會是最後一次下調。
在聯準會的聲明與記者會中,也可看到對成長走弱的憂心。聯準會帶在最新的聲中增添「經濟前景的不確定性增加」的措辭,所謂的經濟前景不確定指的就是經濟變差、惡化的「婉轉」說法,如果前景看好就直接說了,不必繞彎說。
川普關稅戰可能同時削弱經濟成長又增加通膨。依照川普的說法、或是說期待,是要透過關稅戰達到2個目的,一個是貿易夥伴國對美國商品降低關稅,這會讓美國因此賣出更多東西。另一個目的是施壓讓製造業回流、在美國投資設廠、增加美國的就業機會與經濟。
但從各方的看法與對經濟的預測看,川普很可能得到完全相反的結果─關稅戰引起其它國家報復、也提高美國商品的關稅,因此美國出口可能減少;對某些國家或商品的高關稅,在大部份情況下,只是讓採購將向其它國家而已,原因是許多商品就是不可能回流美國,原因很多,包括美國生產的成本過高,不可能再去生產那些附加價值低的勞力密集商品,或是美國早已沒有生產這種商品的技術、環境、供應鏈,即使真要回流美國,也絕非一朝一夕可達到。
在川普上台前,市場預測今年降息次數大概也是2-4次不等,主要理由是認為通膨已緩和,以趨勢來看,今年可望降到2%的目標值附近,這種降息的原因算是「健康」、正面因素。但在川普大大挑動全球經貿體系後,預測今年2次降息的理由,已經不是「通膨持續緩和」的正面理由了,而是經濟走弱、下滑的理由,換句話說,是一個負面的理由了。
川普的關稅戰對整體經濟是有相當程度的緊縮效果,美國提高關稅、對手國也以提高關稅報復,兩國都會帶來緊縮,而緊縮後兩者彼此之間都會有更進一步的緊縮效果。但具體而言,川普祭出關稅戰的稅率高低、時間長短、對手國報復的稅率與涵蓋面多寡等,都會影響到緊縮程度。
這也是為什麼今年所有作總體預測的專家,都要「苦著一張臉」的原因:因為實在太難預測了。連聯邦準備銀行的行長都不得不承認的說:「不確定性非常高,我們這一行沒有人能篤定未來會怎麼發展」。
在關稅戰等政策引發經濟下滑前,川普是否會懸崖勒馬?這是一個未知數,但相較川普1.0時政府體制內還有一些專業人士,願意拉住川普、或改變那些充滿破壞力的政策,川普2.0的政府內清一色是忠誠度極高、認同川普政策的一群人,這個可能變低。呂紹煒專欄:「去風險」是去美國還是中國?更多文章
各家經濟預測、包括上周國內央行對今年的經濟成長預測,幾無例外都是下修,主要理由就是反應川普帶來的不確定性與風險。如果川普關稅戰這條黑路繼續走到底,今日的下修恐怕只是序曲,持續下調大概再所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