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評:一張地圖說明不了身世,一支艦隊佔領不了南海

2015-10-28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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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海軍飛彈驅逐艦「拉森號」(USS Lassen)(美聯社)

美國海軍飛彈驅逐艦「拉森號」(USS Lassen)(美聯社)

「塞爾登地圖是十九世紀之前中國人對這些水域唯一詳細描繪且具體標示地理特徵的文獻,因此有人寄望這幅湮沒已久的地圖成為中國與其鄰國的外交戰裡致勝的王牌。本書中我會指出我在這點上的疑問,說明塞爾登地圖在這類主題上毫無置喙之處。」─卜正民《塞爾登先生的中國地圖》

一六五九年,一張巨大的地圖送到了牛津大學,這是塞爾登的「遺物」,當年塞爾登稱得上是倫敦的「東方通」,這張地圖躺在牛津三百多年,直到七年前重現人世,地圖中完全不像過去想像中,中國以自己為中心的概念,相反的,卻繪製大面積的海域,把中國大陸整個擠到地圖的左上方,一半的圖面繪滿中國南部沿海、東亞、東南亞海域和島嶼,同時,還有一條依稀可辨的細線將福建沿海與東南亞洲各港口連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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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牛津「發現」這張地圖的美國學者羅伯特‧班切勒(Robert K. Batchelor)赫然驚覺,這不是一張普通地圖,而是一張珍貴的明代遠洋航海圖!

這張北起西伯利亞,南至今印尼爪哇島和馬魯古群島(香料群島),東達北部的日本列島和南部的菲律賓群島,西抵緬甸和南印度的古地圖,完整涵括從福建(泉州)延伸出去的六條東洋航路和十二條西洋航路,基本上,就是十七世紀中國在東亞與東南亞的海外貿易路徑,當然,也標示中國在亞洲海洋世界的位置。

不過,重溯這張地圖身世的歷史學者卜正民,一語道破:「這張地圖不是中國的出生證明。」理由非常簡單,這張巨大的手繪地圖中,不但沒有中國的中文名字,也沒有當時統治王朝(明)的名字,而且,中國存世如此之久,就算有這兩個名字,於當世也不具有現實國際政治的意義。卜正民反問,如果不是出生證明,那可以是收養證明嗎?有關那些東海、南海數千島嶼的歸屬?

塞爾登的中國地圖。(聯經出版)
塞爾登的中國地圖。(聯經出版)

五百年過去了,地圖無聲地描繪那個淹沒久遠已成傳奇的鄭和艦隊的輝煌事跡,那只能是歷史,在鄭和艦隊之後,曾經那麼熟悉那個海域的中國人,因為海禁,漸至陌生,接手這段海洋因緣的是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蘭人,還有─台灣人,曾經被視為「海盜」的鄭芝龍,你要說他是中國人也可以,但是,這個廣袞海域從沒有(國家)主權概念,到帝國主義爭奪(殖民)主權,到二戰結束後的各自創建獨立國家,到如今,即使有了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和國際法,都爭議未解。

最近,美國海軍伯克級驅逐艦「拉森號」(USS Lassen, DDG 82)駛入南海島礁的12浬範圍,引發東亞各國高度關注。宣稱擁有島礁主權的中國也派出「蘭州號」驅逐艦與「台州號」巡邏艦尾隨監視,雖然中方召見美駐北京大使包卡斯(Max Baucus)表示強烈抗議,不過包括日本、菲律賓與澳洲等國都對美軍的南海巡弋表示歡迎。

早在美國派出巡弋艦隊前,民進黨總統參選入蔡英文訪美前的五月間,美國就拋出議題,要求台灣與中國各自釐清南海「十一段線」或「九段線」的主張,蔡英文為此強調台灣絕不放棄「太平島」,而馬英九總統因為太平島,讓他的「南海倡議」在大國政治下,還有若干聲量。這個海域,在中美關係緊繃下,最有主張依據的台灣(中華民國),卻只能尷尬地呼籲和平,但無可否認,除了和平倡議沒有更好的可能。

五百年前,在這塊海域行走的船隻,開啟海上貿易之濫觴,他們追求的是自由與貨暢;五百年後,美國巡弋艦隊通過,不可能宣示任何主權,改變不了這個區域的任何現實,倒是對中國以人工島礁宣示主權的行為明確反對,美國在還有能力展現能力的時候,以行動再一次確認的是南海航行自由。

當中國崛起已成事實,當中國不斷嚮往歷史煇煌之際,五百年前的古地圖或許可以讓中國重溫「文明崛起」的必要,沒有文明則崛起依舊無法受到敬重,在曾經往來熱絡的航路上,中國並沒有粗魯地豎起王朝旗號,海洋是佔領不了的「領土」,中國或許不能不想想,為什麼週邊諸國多半對美國巡弋行動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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