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我逃亡的最佳嚮導:《盲眼律師》選摘(1)

2015-11-16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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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偉靜都在屋內觀察看守,並尋找時機。那天稍早她曾上到平房的屋頂(我們會在那曬糧食和晾衣服);她注意到,在我們家院子和大門口值勤看守的組長的汽車並不在那兒。通常我們家院子內有六名看守,他們會坐在房門外的矮凳子上。值勤小組的六人今天坐在我家大門裡面,其中只有兩人會直接看到屋子的門,我們覺得應該是個好機會。快到上午十一點時,時機來了:最靠近我們的一位看守站起身,拿著空茶杯走向放在院外的保溫瓶,他的動作看起來似乎相當悠哉、一派輕鬆的模樣。在他前去倒水的路上,會有幾秒鐘時間擋住另外一名看守的視線。我必須趕緊跑出房門,快步衝過院子來到東邊的圍牆,這大約是四、五公尺的距離。片刻之後,看守就會再次看到我的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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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偉靜捏了下我的胳膊,低聲告訴我。我跟著她到了門外,小心翼翼地快步越過院子,我走在她前面,快速走過小時候經常推的石磨,匆忙趕到石階。我知道這裡會遮住視線。然後我站在這個只有七階高、粗製濫造的石階的最底層,深深吸了口氣,並用力豎耳聆聽,要聽出看守們的任何騷動或是否發現我逃走的跡象。

我的心臟急促地跳動著。此刻,哪怕是折斷根小樹枝的聲音都會透露我的蹤跡,路上的每個石塊、樹枝、樹葉、水桶或鐵鍋都會造成意外的響聲,進而引起看守的注意,導致一頓毒打或是迎來更糟的狀況。但偉靜已經撿起地上任何可能會妨礙我逃亡的東西,也知道別把地面弄得太乾淨,免得引起懷疑。

當我站在石階旁,我聽到偉靜在幾步遠的柴堆上撿拾乾樹葉和雜草,又過了一會兒,她走回廚房去生火。此時,那名倒水的看守已經回到原來的位置,他把茶杯放在地上,坐回板凳上和其他同伙繼續聊天。接著偉靜從廚房出來,提著水壺到戶外的水龍頭裝水──當然是裝樣子。然後很快我就聽到水壺碰撞到火爐的聲音。偉靜又走了出來,這回她走向柴堆,去拿較粗的樹木枝幹。每次她經過我前面時,都會小聲說幾個字,把她所看到的情形告訴我──到目前為止,我都平安無虞。

我還沒有動身。偉靜非常緊張,雖然我們平時一直在想辦法逃離,但真正到了這個地步,偉靜問我:「你真的決定要走嗎?你覺得可行嗎?」當下我已經通過最內圈的看守,怎麼能放棄呢?「我們必須往前進,」我低聲說:「我們不能失敗。」

偉靜再次走出屋外時,手上抱著一堆衣服。「我上去看一看。」當她經過我時,低身說。我知道她想爬上平房的屋頂,俯瞰院子內外的所有動靜。過去幾個月以來,她便以各種理由爬到屋頂。從十幾年前開始,這些平房建築開始在村子流行,現在這些平房的屋頂具有無比重要的價值,讓偉靜得以為我觀察逃亡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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