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沒人願意幫助這個衛生工程師,尤其是那些曾經和瑪麗共事的僕人,他們同心協力在瑪麗周圍築起一道防護牆。為什麼要這樣保護她?是因為她受人喜愛嗎?是出於僕人之間的忠誠感?還是因為怕她?或是因為這個到處打探消息的傢伙一看就惹人厭?
到最後梭普完成調查訪問,整理筆記的時候,有了驚人的發現。
他手上這份名單當中,幾乎每一戶家庭都發生過傷寒感染,只有一家例外。梭普後來對一群醫生說明:「這戶人家只有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和一名老僕人。」
除此之外,梭普發現傷寒侵襲的對象沒有階級之分,不分主人、家人或僕人都有得病的例子。梭普指出:「這些家庭全都家道殷實、生活優渥,每戶家庭成員四至五人,僕人五至七人。在感染傷寒的病例當中,有四個洗衣婦和兩個園丁,而這兩個在鄉間工作的園丁不曾離開爆發傷寒的地點。」
每一次的傷寒爆發都被歸咎於不同的原因:外來的訪客、新來的洗衣婦或男僕、受汙染的水或牛奶。
包含華倫一家在內,梭普統計共有二十二名受害者。其中一個家庭,也就是富有的曼哈頓律師詹姆斯‧柯曼‧德雷登家,在九人病倒沒有其他人手的情況下,瑪麗挺身而出,和主人並肩照顧病患。
後來梭普在《紐約醫學研究院學報》寫道:「德雷登先生告訴我,疫情結束後,他為了感謝瑪麗的種種援助,除了原本的薪水之外,還額外給了她五十美元酬金。」
為什麼德雷登先生沒有生病?梭普的說法是,由於德雷登先生早年曾經得過傷寒,所以已自然免疫。唯一沒有發病的那對老夫婦及其僕人應該也是同樣情況。
不知道為什麼,瑪麗每次都能逃過劫難,並且總是在疫情爆發不久後離開那戶人家。梭普指出:「從來沒人懷疑過她。」
直到此刻。
梭普一路追蹤瑪麗來到公園大道六百八十八號,在這棟門前有一道架高小台階的老式連棟住宅中,瑪麗為沃特‧包溫先生一家人煮飯。她在離開牡蠣灣數週之後開始為包溫家工作。
但是這個發現來得太遲了,傷寒已經感染了包溫家二十出頭的女兒艾菲和一名負責洗衣的僕人。梭普寫道:「包溫家的獨生女命在旦夕。」
現在受害者的總數變成二十四人,包括即將成為第一起死亡病例的包溫家女兒。梭普表示:「對於這件事我感到責無旁貸。一旦時機不巧,瑪麗有可能引發一場傷寒大流行。」
喬治‧梭普下定決心要和這個廚子當面對質,他在沒有事先知會的情況下,直接走進包溫家的廚房找瑪麗談話。他相信,只要讓瑪麗知道她身上帶有傷寒病菌,瑪麗一定會願意接受醫療協助。
後來梭普寫道:「我盡量委婉圓滑,但我不得不告訴馬龍女士,我懷疑她導致其他人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