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們的問題是什麼嗎?」
「事實上我們沒有問題,有人把一切都準備好給我們,我們才能坐在這思考,我是誰?我能做什麼?」
沒有問題卻自找問題,是我認為在這部電影裡最大的問題。不過這樣認定並不是指電影有問題,而是我自己所理解的、導演想透過兩位主角傳遞的訊息,在沙夏和彼得這個年輕,不管多小的事都能成為話題,亦能成為過度被放大的煩惱。
先來從彼得談起,梵亞的死其實是個意外,不過是碰毒的他毒效發作後偶然發生的一起意外事件,在旁人的眼裡看來是這樣,可對於彼得來說就不是了,他和沙夏為了制止失控的梵亞身心俱疲,一句無心的「你想跳就跳吧」誰也想不到會成為一句命令句,不知所措的彼得只好想方設法隱藏心裡的慌亂,他靠著酒精、性愛與舞池狂歡來轉移注意、麻痺自己,更把怒氣發洩在梵亞的家人身上,指責著她們根本不了解梵亞。但當一切方法用盡後,罪惡感再也無法抑制,於是他喝下硫酸企圖尋死,卻在最後一刻退縮,傷到喉嚨的他無法發出聲音,趁著這機會他開始逃避,逃避面對問題、逃避關心著他的沙夏、逃避著自己……這個沒人知道的煩惱就像顆未爆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你為什麼這麼愛彼得?」
「愛什麼?你為什麼老是說愛愛愛!」
接著回到沙夏,他聲音沒有啞掉,所以較多的情緒透過他傾吐、宣洩,不明白彼得單方面迴避他的原因,而當彼得在另一頭找著出口時,這頭的沙夏因為離家的母親突然不告而回同樣陷入緊張,望著總是一臉看透自己的母親,彷彿在她眼前他無處躲避,也像是在告訴著他,他就是一個她懷胎十月生出來的空殼而已。
「我什麼意志力都沒有,我是意志薄弱的人!」衝口而出的這段話聽來滿是憂傷,曾幾何時他活得不像是個有意志的人?他為了彼得衝撞他無助的母親與有權勢的父親,也為了母親嘗試過著正常男生該有的生活,可到頭來他才發現他活得如此悲哀,於是他猛力衝撞,想證明自己是個「有意志的人」、值得被每個人正眼看待,哪怕犯法、哪怕破壞掉了整個世界、哪怕毀掉了自己。
「只會痛五秒然後就習慣了,你就是這樣習慣薇佳,就像習慣曬衣夾。」
是否需要適應《酸世代》的剪接與敘事才能成功與導演對話?我認為是的。亞歷山大葛奇林導演悲劇性的定義了青春,在本來斑斕的色彩上硬是亂塗上了黑白與灰,使得整部電影就如兩位主角內心般紊亂、迷茫、充滿不確定性。回首過去此類的青少年電影,到最後甚至中途就會開始勸導迷失的青少年們走回正軌,可能不是靠著講大道理,而就簡單安排幾個戲讓其領悟。可《酸世代》不是這樣子的。它用著自己的方法,告訴每個人原來要清醒其實只要痛過幾回就好了。
沙夏與彼得兩人各自從兩端走向另一端,彼得從徬徨到振作,沙夏從清醒到渾沌,兩人都用一瓶硫酸找到答案。當沙夏在片尾吹著瓶口發出聲音時,才明白了電影片名的涵意:酸,明著指那瓶硫酸,背後則象徵這世代的青少年,若想找到些什麼,往酸楚與痛苦裡找,遠比在滿地的正能量中找還容易些。
《酸世代》不算壞也不算好,純粹就是個人喜好問題了。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老子不負責任電影文(原標題:《酸世代》,痛五秒就習慣了。)
責任編輯 / 李頤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