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理解了為何男性會點名要一具樣板娃娃—細腰豐臀胸部大,因為這能滿足他們心中曾有的幻想,這幻想是現實中不可得的。
當幻想與現實中的觸碰重疊了,這會令人感到幸福。
一旁的北京導演看到我與男性娃娃「互動」的表情後,差點笑翻,她說:「在說沒感覺的人,現在看起來是什麼樣子呀,你們快來看啊。」
我感到難為情,但卻是真實發生。
如何證明愛的存在?
也由於這次的體驗,當我之後訪問性愛娃娃的使用者,聽他們訴說自己的生命歷程時,我便不會用批判的態度來面對他們;不能因為自己沒感覺,就否定對方的感覺。
不少人質疑與性愛娃娃談戀愛的意義何在,因為性愛娃娃無法給你愛。這種愛不是雙向的交流,單向的愛,還是愛嗎?
但愛到底是什麼?你要如何證明愛的存在?
對於這些與娃娃談戀愛的人來說,他們覺得有愛,生命中的愛就存在。當他們認為娃娃也付出了愛,那麼他們便能感受到愛的交流。
這與娃娃是真人還是假人無關。
虛擬遊戲不也是同樣道理?比方說寶可夢也是虛擬人物,而玩家如此開心地四處抓寶,這些玩家會因為虛擬角色是假的而減損樂趣嗎?對旁觀者來說,去否認這些玩家付出的金錢與時間真的是對的嗎?你能評價他們得到的快樂是虛假的嗎?
走這趟旅程很值得。當我自己也感受到悸動時,我從此把刻板印象與批判放下,我認同人有各種不同的層次,情感是無法非黑即白地二分的,人的情感細膩到你無法想像。
前面提到出發時我帶著批判性立場,此刻的我,已經與出發時想法大不相同了。
這天最後一場拍攝,導演安排我與堂弟坐在咖啡館的戶外對話,其中有段談話相當有意思。
堂弟在出發之前曾與女友討論到:「如果我與性愛娃娃做愛,算不算出軌呢?」
在此我不說堂弟的答案,但我想反問正在讀這本書的你:你認為背著伴侶與性愛娃娃做愛,算是出軌嗎?
當你在思考答案時,便是在分析性愛娃娃的定位,它是「人」還是「物」?舉例來說,如果你認為男性使用自慰用飛機杯這種情趣玩具時,不算是出軌,那麼使用也被某些人視為玩具的性愛娃娃能算是出軌嗎?
情趣玩具是個人性取向的選擇,為什麼牽扯到具有「人形」的情趣玩具時,就會出現道德問題?比方說日本開發出未成年情趣娃娃,便引發了道德討論與批判。
我明白這問題十分弔詭,但我想邀請你與我一起探索答案。
作者介紹|曾寶儀
兼具主持、歌手、演員等多重身分的全方位演藝工作者。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大田《一期一會的生命禮物:那些讓我又哭又震撼的跨國境旅程》
責任編輯/蔡惠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