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某一夜,有人拍了支家庭錄影帶,裡面是帶著酒意的我。後來我在螢幕上看到的,完全不是自己想像的智者形象,倒比較像是個介於人猿與人類之間的動物。這是個利用影像拍攝所產生的證據,證明當我宿醉時,不但無法思考,更別提表達了。因為這支影片,我戒了縱飲的習慣。不全是為了成為我自己,而是純粹想要重新回到人類的世界。
長跑則是我的第二個發現,長跑是正面、也是決定性的因子。負面的禁是令無法奏效的,生活之所以改變靠的是做了什麼,而不是不做什麼。而且,若某人決定永遠不飲酒,他必須積極地投入改變,成為真正的自己。長跑對我而言就是如此,它重新讓我認識自己的身體;而我的身體也有自己的想法。除了最好的之外,身體不會再隨便接受;一旦準備就緒,身體就會拒絕改變;一旦到達了力量的巔峰,身體將帶領我的心和我的意志繼續向前。
現在,每天在路上跑步的一個小時,開始提供了另一種酒精曾迅速供給的意識狀態。我發現,跑步給了我一種自然的愉悅,但我並不確定在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自然之心》(The Natural Mind)的作者安德魯•威爾(Andrew Weil,1942-,美國藥物治療與自然治療醫師。)稱之為我們心靈生活的意識與無意識的結合,他說:「這個結合對身體與心靈的完整(即健康)是很必要的。」
對此,我深表同意,但我知道:不管到底是發生什麼事,那都是從身體開始的。藉由先達到身體的健美,顯露出體內真實的自己(就像雕刻家從石頭裡發掘雕像)。然後,透過身體,這個靈魂的鏡子、個性的鎖鑰、性情的指示器,我看見了真實的自己。
我不再暢飲,也不再過著派對人生。邀請我的女主人在五分鐘內,就會發現她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因為我通常會溜進廚房倒杯咖啡,然後找一本大部頭的書和一個安靜的角落看書,直到宴會結束。我已經發現我是誰。我也不想模仿任何人。
只是,有些人仍比較喜歡還喝酒時的我。
─《跑步與存在》,一九七八年。
蘊藏生命潛能的癮頭
幸福是由五哩賽所決定嗎?我們每天晨昏在路上見到的跑者,是不是都在追求《獨立宣言》中說的,每個人都有權享有的人生、自由與幸福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根據領導拍立得公司的天才愛德華•蘭德(1.Edward Land,1909-1991,美國的科學家與發明家。)的說法,很可能是肯定的。他說:「上癮,是一種必要,也是一個機會。」而長跑顯然是很一種普遍的上癮。
但蘭德特殊的癮不是跑步,而是科學實驗。對他來說,除非他每天能做好一個實驗,否則「整個世界都失了焦,不真實。」
蘭德在一所大學的研討會上討論他對科學經驗的反應時,他明白了上癮的本質。一位坐在前排,留了鬍子的年輕人在聽了一個實驗從頭到尾的敘述:從直覺、神祕、興奮的一連串過程後,最後的解脫與豪氣,他轉身對伙伴說:「怎麼樣,就像海洛英,不是嗎?」
跟天才說話只要說一次就夠了。蘭德立刻掌握這個概念,並發表他認為毒品會如何影響頭腦記憶力的看法。他推論,科學實驗必然是一種癮,而且必須做出海洛英的效果,但要有建設性。
上癮的人不是逃避現實,而是想找到他自己。跑者也在做同樣的事,但他是以一種建設性的,持續令人滿意與成熟的方式。
跑者們上癮的特質是無庸置疑的。前哈佛大學越野賽隊長道格•哈定(Doug Hardin)曾經說,每天的練習律定了他整個的人生,包括他的飲食習慣、社交行程、學術前景等。這有什麼不好呢?他說:「它們的範圍從最具戲劇性的事情到例行公事,從熱烈的刺激到全然的無趣,從巨大的感官愉悅到極端的痛苦。」哈定自己認為,長跑不是一種運動,而是一種「癮」。
這種跑步癮,確實是一種暗藏無限生命潛能的癮頭。
─《跑步人生》,一九八○年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時報出版《愈跑,心愈強大:跑步教父席翰醫生教你成為自己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