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討厭警察的不單是年輕人,有一些和我差不多年紀的鄰居。」
她和一位常常碰面的鄰居太太聊天,那位鄰居有和她相似的遭遇,孩子衝到前線去,每天都擔心孩子的狀況,但兩家人不同的是,那位鄰居批評警察的行為「完全不能接受」,還不斷與她分享一些此前沒見過的「警察疑似濫權」視頻,給她另外一面的視角。
黃媽媽說自己曾親眼目擊警察執法的畫面——防暴警察突然和群眾爆發近距離衝突,向那些沒有裝備的人施放胡椒噴霧。香港警方曾經質疑,有示威者假扮街坊去咒罵警察。亦有示威者曾經對BBC中文承認,換裝向警察抗議是為了露臉表達不滿。
防暴警察呼喝她和其他街坊,黃母嚇壞了,連忙逃回家。
回家以後,窗外傳來刺鼻的氣味,防暴警察對示威者施放了催淚彈,她一邊咳嗽,一邊關窗。
「經過這一天,我肯定孩子不是收了錢去做這些事情,有誰願意這樣吃催淚彈?我過去一直認為,警察是為了逮捕暴力示威者而執法,但在現場,才發現警察有時候也會這樣對待平民,這很過份的。」
這是她決定主動約阿銘吃飯的契機。
母子對話
記者最初是透過一名前線社工的轉介下,認識離家出走的阿銘,阿銘答應讓記者在旁觀察他與母親的對話。
母子倆試圖在這場歷時約一小時的對話修補關係。
阿銘當時說,離家出走給父子兩人冷靜是「逼不得已的做法」,有時候想念母親煮的菜。
他第一次向母親交代自己在示威現場做什麼。他說自己不做任何衝擊行為,主要是跟著幾個朋友主要去做「哨兵」,待在某些地方觀察防暴警察的動向,再在群裡與其他人分享情報。
他說,持續示威是因為多位朋友被捕時,「被警察打到頭破血流」,他說政府如果不調查警察,或是讓違規的警察受到制裁,這場示威不會停止,「有沒有雙普選,或是有關暴動定性等等訴求,大家都知道不算最重要,但一定要成立獨立委員會。」
香港《明報》委托香港中文大學傳播與民意中心所作的調查,也有類似結果,受訪者被問到,政府最低限度要回應哪些訴求,超過70%人認為,需要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只有27%的人認為是「重啟政改和落實雙普選」。
香港警方堅持說,自己是以最低武力制服示威者,並多次譴責激進示威者的暴力違法行為。
黃母說她理解年輕人的訴求,擔心示威者斷送前途坐牢,但強調也不能接受示威者的「暴力行為」,他們破壞地鐵站、警署、衝入立法會都是「不能接受」,堵塞地鐵站和機場,讓很多普通市民生活不便。
阿銘反問,「如果200萬人出來上街,也爭取不到政府讓步,那示威者可以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