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美國大報記者聊天，幾乎人人都對這次大選既不解又興奮。一方面，這次與4年前那次歐巴馬（Barack Obama）與羅姆尼（Mitt Romney）的選戰相比，今年的川普（Donald Trump）並不按常理出牌。對新聞記者而言，報導他不僅充滿挑戰，而且很有新鮮感。
不過，這些被保守派稱為「主流媒體」的記者常被視為「帶有自由主義偏見」，這也讓他們百口莫辯。最新的一份調查顯示，超過75％的受訪民眾認為美國媒體希望希拉蕊贏得11月8日的大選。
華盛頓無黨派報紙《國會山》（The Hill）引用的這份由薩福克大學 （Suffolk University）和《今日美國報》（USA Today）聯合民調訪問了1千名成年人。問的問題十分簡單：你覺得包括大報與電視台在內的媒體希望希拉蕊或川普贏？
這份調查似乎與不久前的一份由美聯社（AP）與GkF民調的報告相呼應。那份調查顯示，超過56%可能在下周投票的選民認為，媒體對川普帶有偏見，僅有5%認為媒體偏向他。另外，僅37%的受訪者認為媒體的報導平衡公正。
這個結果讓都自詡客觀和公正的美國媒體感到十分不解。另一名美國電視記者對我說，其實他們十分小心地處理對2名候選人的報導，「有時為了不讓人指我們帶有偏見，無論川普說什麼，我們都會報一下。」
刻板印象？
那為什麼還會出現這種現象呢？事實果真如此嗎？還是美國觀眾對媒體原本就有刻板印象呢？
過去，人們都以為媒體聲音越多，人們就越了解真相，多元媒體的價值當然是公認的，因此才有震驚世界的「水門事件」和「巴拿馬文件」的報導。但事實是，眾聲喧嘩的年代，人們或許想聽的只是認同自己的聲音或自己認同的聲音。
這其中，科技進步發揮不小的作用。
今年的皮尤美國新聞消費調查顯示，62%的美國人透過臉書等社交媒體閱讀新聞。有意思的是，臉書常被人批評透過演算法讓人們看到的觀點更加單一，社交媒體根據你的新聞消費偏好，只推送給你想看的東西。難怪上周德國總理梅克爾呼籲社交網路公司公開演算法。
不過，前《衛報》媒體編輯、紐約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院的貝爾（Emily Bell）年初在《哥倫比亞新聞評論》撰文指出，這並非臉書故意為之。「事實上，他們自己也十分擔心」。確實，祖克柏從來不想當世上最有權力的總編輯。
希拉蕊的威脅
但這個奇怪的現象或許對希拉蕊的競選也有相當大的啟示，這或許也解釋了為何無論希拉蕊在自由派媒體看來如何苦口婆心地講「真相」，但始終無法說服那些支持川普的人。
當希拉蕊大談俄羅斯駭客威脅美國國家安全，並將此與川普聯繫在一起時，其實只有3%的川普支持者認為俄羅斯駭客威脅美國的安全。換言之，她認為具有殺傷力的議題對一些聽眾而言簡直是「雞同鴨講」。
有意思的是，6成川普支持者相信主要的威脅並不是來自俄羅斯，也不是中國，而是美國的新聞媒體。其次，他們認為美國的政治集團（political establishment）也是一個大威脅。在他們看來，希拉蕊早已是其中一份子。
＊本文原刊《BBC中文網》，原標題〈美國大選觀察：媒體「偏見」和希拉里威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