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黑天鵝」是指預料不可能發生而實際上卻發生的事件。「英國脫歐」令世界震驚，但之後金融市場的反應，只將此危機視為偶發事件。英國就像一隻孤獨的「黑天鵝」，形隻影單地飛翔著。然而，正當大部分人預測希拉蕊當選美國總統之際，川普卻在眾人驚嘆聲中贏得大選。令人擔憂的是，川普這隻「黑天鵝」並非「形隻影單」，也不只將與英國「比翼雙飛」，恐怕還會召喚更多的「黑天鵝」一同升空。
川普的當選代表著民粹主義的高漲、選民對於現況的不滿、全球化遭到唾棄等等。川普訴求的保護主義、反移民以及「讓美國再次偉大」，打動不少選民的心。尤其在2008年金融海嘯後，許多民眾喪失了房產和工作，而聯準會寬鬆的貨幣政策，卻只讓富人獲取絕大部分的好處，貧富懸殊日益擴大。在過程中，中產階級逐漸減少，但不是向上提升，卻是往下「沉淪」。美國在國際上活耀，打擊恐怖主義和力推貿易協定，雖然深化全球貿易，但是無法阻止經濟成長的放緩，反而點燃選民對於移民入侵和流失工作的恐懼。
經濟放緩和貧富不均是觸發近來「黑天鵝」事件的主因。「二十一世紀資本論」的作者皮凱提認為，當資本報酬率大於整體的經濟成長率時，有錢人累積財富的速度快過一般人收入增加的速度，因此富者越富，並逐步佔據社會大部分的收入和財富。從2008年金融海嘯至今，各國無法有效促使經濟恢復正常增長，也沒有致力合作於課徵資本稅。多年來，導致資本報酬率大於經濟成長率，貧富懸殊擴大，各國在負債屢創新高的情況下，也無力以財政和稅制來做財富的重分配。從最根本的角度分析，選民在乎的並不是全球化或移民問題，而是對於經濟現狀和相對剝奪產生不滿。川普可以說是他們發洩情緒的選擇，也是尋求改變的希望。
「英國脫歐」公投之後，英鎊雖然下跌，但股市卻是持續上漲，經濟數據也沒有當初所預測的悲觀。「英國脫歐」的結果，讓人思考民粹主義並非代表錯誤，不該將之定調為大眾的盲目，而精英主義也不一定就是正確，甚至由少數「精英」決定治國的模式正被時代所淘汰。「英國脫歐」公投之前，「留歐派」語帶威脅的言論，將「英國脫歐」形容像是世界末日一般。但至少短期看來，這些英國和歐盟的「精英」們恫嚇民粹主義的預言大多並未發生。然而，對於英國選民來說，可以確定的是，選擇「脫歐」能夠宣洩不滿並在經濟上自我做主。相形之下，在感覺上總好過「留歐」的「坐以待斃」。
「英國脫歐」鼓舞了川普，川普的當選更加助長了保護主義和民粹主義的氣焰，或者說是他將帶領「黑天鵝」們的起飛。12月4日，義大利將舉行修憲公投，屆時如果政府的提案遭到否決，總理倫齊將可能下台，而反對歐盟的民粹政黨「五星運動」便會更加強大。2017年，荷蘭、法國和德國等三大國將舉行大選，川普效應恐將藉由義大利修憲公投影響歐洲各國的選舉，歐元崩解與全球經濟衰退的「黑天鵝」事件已非遠在天邊，而是近在眼前，這也是所有人該準備面對的將來！
＊作者為經濟小說作者，曾出版《肯恩斯城邦：穿越時空的經濟學之旅》，2000年開始投身於金融界，曾任職美林私人銀行，擔任首席副總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