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九年即將淡入歷史。就宏觀層面而言,台灣在這一年被更進一步捲入美國、中國兩強對峙結構中,也愈見往美國這一極靠攏;就微觀層面而言,中美貿易戰引發全球產業鏈重新布局,具體影響台灣企業的投資策略;另一方面,北京不對民進黨政府寄予希望,而是更細緻地對台灣民眾進行「惠台」統戰、促進「融合」。
台灣在國際戰略位置上愈往美國靠攏,這個趨勢從三年前川普(Donald Trump)上台便已開始,但一九年幾個事件進一步發揮推動力量:年初「習五條」提出「一國兩制台灣方案」,觸動統獨神經;接著美國藉《台灣關係法》四十周年與美國在台協會(AIT)遷館,又高調曬美台恩愛,包括眾議院通過《二○一九年台灣保證法案》等後續一連串挺台法案。
當然最具影響力的是從六月開始,震驚全球的香港反送中運動。從雨傘運動後香港政治、社會發展來看,少有人會想到這個全球金融中心之一的香港,會出現這麼大規模、持續這麼久,而且這麼激烈的抗爭。
台灣年輕人關切這場抗爭,私下組成網絡輸送物資支持香港街頭上的抗爭者。這場抗爭把許多台灣人推向反中的一方。若說一月初的「一國兩制台灣方案」讓台灣人心生「習近平任內想統一台灣」的疑懼,反送中運動則讓台灣人更堅決抗拒一國兩制。
原本藍營還可以為韓國瑜年初進香港中聯辦辯護,還可稱「九二共識是定海神針」,但民眾看了每天網上直播的香港抗爭,不論支持勇武或和理非,都不會再相信北京號稱「堅持一國兩制」是真的,不會相信中共那一套治理模式可以讓一個自由社會有效和諧運作。
二○一九這一年,台灣基本上是被國際大趨勢推著走。在此大趨勢下,民進黨政府利用完全執政優勢與民意的支持,大力推動防制中國輿論戰、中國代理人的政策與立法。藍營喊冤被抹紅,而那些不怕紅標籤的統派團體則面臨更多觸法風險。
在當前美中對峙下,若蔡英文連任只會繼續向華府傾斜,北京也不會幻想與台北進行官方溝通。藍營則已認定華府全力幫小英助選,所以總統候選人韓國瑜也放棄「赴美趕考」。過去四年經驗說明,台灣民意擺盪幅度大且速度快,但如果國民黨在可預見的將來有望執政,恐怕也難扭轉這種國際大架構。
*作者為《新新聞》總編輯兼總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