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耀華專文:這可是我們的家─元朗的黑衣人白衣人

2020-01-29 0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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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一元朗白衣人襲擊記者的直播畫面,共有16萬人實時在線目睹。(翻攝自香港立場新聞網站)
我看著立場新聞的直播,白衣人先是在月台揮棍無差別打人、後來甚至衝上月台打人,列車停在月台不開,廣播不斷重複有緊急事故,叫人下車。圖為二一元朗白衣人襲擊記者的直播畫面。(資料照,翻攝自香港立場新聞網站)

車剛下,我們走到元朗西鐵站月台,月台一片狼籍,消防水喉曾被拿來射向白衣黑社會,現在還倒在地上不斷流水、月台用的閘機都被撞破、垃圾筒被拆掉作投擲用... ...大部分白衣人已經走了,港鐵職員也正安排滯留的乘客搭回重新開啟的列車離去。現場只還有五、六十名住附近趕至的居民和剛才被打的市民留下,向在市民報案後三十九分鐘才抵達的警察質問。人們極之憤怒,警察毫不介意,甚至反吆喝示威者不搞事就不怕—「你們不是反對警察嗎?」人們這樣就更激動了,雙方接近衝突邊緣。有市民拉著激動者:「不要和他們衝突,冷靜!」「我也想冷靜啊!我剛才被人打啊!點冷靜啊?」然後兩者都哭了起來。我想人們的情緒是不可能透過言語去平復的,我和朋友就走去攬著那些激動的市民,他們一邊在罵警察不作為,一邊在哭,慢慢就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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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自己心情也難以平復,上環那邊還一直在打,有示威者後腦中彈,而元朗這個家還變成這樣... ...這個時候警察離開了,他們居然什麼都沒作為逗留不足十分鐘就走了!警察才剛離去,已落下鐵閘近西邊圍的元朗西站J出口外又有白衣人從樓梯走了上來,原來白衣黑社會之前一直聚在他們南邊圍的村口。站內的群眾怒極指罵,白衣人揮棍挑釁,作勢拉開鐵閘。我當時還真不信鐵閘可以被搖兩搖就拉開了。然後超過五十個持棍的白衣人就衝了出來,瘋狂追打站內還有的幾十個市民。我和同伴掉頭拔足狂奔,沿K出口往YOHO商場跑了幾十米回頭看,白衣人又追上來,我們又跑... ...這樣走了幾百米,雙腿發軟,人們哭聲不絕,有人大叫打破火警鐘叫消防趕來,大家相信消防也不信警察。後來我才知道為什麼一度追上我的白衣人停住了,是因為NowTV的記者與柳俊江擋住了他們,所以二人被打得頭破血流。我望著那些救助我們的人慘遭毒手,身體卻因為恐懼而癱瘓,什麼都做不了,一輩子都記得那種感覺。

20192年7月21日,香港反送中運動人士在元朗遭到「白衣人」暴力攻擊(AP)
我望著那些救助我們的人慘遭毒手,身體卻因為恐懼而癱瘓,什麼都做不了,一輩子都記得那種感覺。圖為香港反送中運動人士在元朗遭到「白衣人」暴力攻擊。(資料照,AP)

那些說「不要外來人搞亂元朗」的人,我想問為什麼你們就是元朗人,而我們不是元朗人?我這種父母在元朗努力生活,不斷搬家都落戶元朗的人,為什麼不是元朗人?早期警察還不會禁止遊行的時候,每次有大遊行黑壓壓的人群都會從元朗廣場巴士總站排隊搭968巴士到銅鑼灣,隊伍從巴士站沿大馬路排隊到元朗警署對面。許多住在鄉村的朋友因為懼怕被不合政見的原居民知道其立場而被襲擊,每次遊行前都不敢穿黑衣,而要出到元朗市區才換上黑衣。這些都不算元朗人嗎?

我活在元朗二十多年了,自己讀的約瑟幼稚園就在大坑渠邊,學校外會有賣衣服的地攤小販,我好記得我買過一套好喜歡的比卡超T-shirt 和褲,那衣服的填色都印到比卡超的框外。我記得坑渠邊還會有賣未長大小雞的婆婆,嫲嫲就買過幾隻給我玩。我記得元朗還不是那樣擠逼每天在大馬路都水洩不通,還有許多老舊士多,我還記得幼稚園外的腸粉店婆婆,她總是笑得燦爛,我每天下課後不是到她店裡,就是到後面西菁街兒童遊樂場旁的茶餐廳邊吃著豬排烏冬邊看著店內電視機放著的超人迪加。我記得自己讀的水邊圍光明小學外每天早上有賣自家肉鬆壽司和印尼撈麵的阿姨和阿叔,兩個不太搭話有點像競爭對手一樣,但又會互相點頭,如果有一天兩個都沒來我就會很失落,當時我身為領袖生長但卻不太會值班,訓導老師叫我不要再吃街外無牌食品做壞規矩,我卻覺得這樣好味又飽肚又便宜的早餐為什麼不?我記得中學的時候每天下課就到街外位於坑渠邊的鐘聲籃球場打波,然後就騎單車回家,那個時候馬路上車不多,騎單車的路綽綽有餘,許多同學都這樣上下課,市民也多用單車代步。只有現在從區外搬進來元朗的人,才會對騎單車的元朗人指指點點,還居然會說「乜行人路上可以踩單車㗎咩?」我通常會回他一句「屌你老母你第一日住元朗啊?」他們連元朗是一個怎樣的社區都不知道就帶著城市的思維與邏輯進來,然後要改變這個地方。就算我經常被警察截停告我在行人路上非法踩單車,都是這樣鬧回去。從前根本不會被人捉踩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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