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忠誠的助手、幕僚長道格狠辣、行動力強、眼毒,但是他卻偏偏有顆孤獨的心靈。孤獨就是他的原罪。
所有的人,代替他成為黨鞭的賈桂琳,記憶是她的原罪;他的第二助手,賽斯,背叛是他的原罪;雷米,多情是他的原罪……於是,所有的紙牌都在各自無從逃避的政治原罪中如同多米諾骨牌順次倒下,惟有安德伍德站在了最後的格鬥場上。
當我們環視整個鬥獸場的時候,驚詫地發現他才是一個沒有政治原罪的人。他殺害卻並不嗜殺,但是需要時他卻可以毫無猶疑;他貪戀權勢,卻並不為貪婪蒙蔽眼睛總是知道進退有度;他尊重自我,卻如同水中蘆葦那樣可以在風雨中隨時低頭;他擅長交易,卻沒有被承諾與條件困囿住手腳;他長於背叛,但絕不是因為出於仇恨和報復,而只是進程的需要;他保護部屬,當威脅來臨的時候知道及時放手。這一切,都只是政治叢林中的生存法則,不為物喜,不以己悲。
政治從來都不是溫和良善的。這就是一個叢林,只有進化完美的物種才能生存。安德伍德就是這個政治叢林中惟一一個進化完美的生物。食物鏈的頂端只能有一個,不是吞噬,就是被吞噬。
這部戲中的人物全都黑黢黢的,沒有一個光明面。水落石出的是:原來,政治的原罪就是政治本身。政治這個黑暗叢林,就是一個罪惡叢林;進化最完美的生物,就是最無人性、無弱點的生物。
所有的政治文化,都是如此黑暗與骯髒的嗎?不幸地,正是如此。
未進化完美的政治生物,要麼在政治叢林的物種選擇中被弑殺和淘汰,要麼就只能保持在生物鏈鏈條中無足輕重的一環。生存就是最後的戰役,食物鏈的上端或新進化的生物隨時都可能獵殺你的存在。這樣的場景不僅僅發生在美國,或者任何一個國家的內部,在國際政治的舞臺上,如此物競天擇的場景每天都在上演,只是我們已經熟視無睹。
可是,假設這個設論成立的話,美國的政治和政治文化若是如此黑暗、陰謀與罪孽深重,美國人如何能夠坦然面對它的政客,政府,乃至於國家?如何面對那些道貌岸然,手按《聖經》宣誓保衛國家、憲法與正義的人物?若是《紙牌屋》的政治的確就是現實的政治的話,美國人如何敢以民主為榮,又如何敢若無其事地面對這部黑暗政治倫理劇?
讓我們回到故事本身來尋找答案。當我們觀賞第二季的時候,莫要忘記第一季才是一切的源始。安德伍德的權力之路也就是一條復仇之路:洗刷他被提名國務卿卻又被扔回黨鞭位置的恥辱。他的目標是兩個人:總統加里特以及背後的商人雷蒙德。
他的復仇之路基本上遵循了這樣的漸進原則:1,他動用了整個民主制度的框架來襲擊總統。比如利用議案的投票,新黨鞭的選舉等等;2,他尋找民主框架制度的漏洞,從而為總統制造麻煩,例如將總統的幕僚長排除出白宮,勸說總統建設傑佛遜大橋等;3,當體制框架本身無法為他的行動提供便利的時候,他就會動用私人力量和暴力來補償。例如殺害女記者喬伊,與中國商人贊德·馮勾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