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維權人士曹順利女士去年九月去日內瓦參加國際人權培訓,並預計將以觀察員身份參加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的會議,但在北京機場被扣押,隨即被拘留。上個月,曹順利病重,北京警方強行對她實行取保候審,要家人簽字辦理取保的手續。在解放軍309醫院治療一個月後,曹順利去世。曹順利案,不僅暴露可能的監所酷刑,也暴露監所、監獄醫療狀況堪憂。在大陸愛滋領域工作,我們時常也遇到在押人員病危被強行取保候審或保外就醫的情況,而取保或保外的患者,很多人在出獄後不久病故。
2004年,中國國務院要求各地建立專為愛滋患者的監獄、監區或監室,並在拘留期間即對所有在押人員實施愛滋病毒檢測,而無需得到在押人員的知情同意。在此之前,各地警員執法過程中遇到涉嫌犯案的愛滋患者,常常就簡單放人,不管愛滋患者犯法的活動。
中國羈押場所關押大量愛滋患者,主要是在被關押的藥物成癮人員中發現的。因為注射毒品而感染愛滋病毒,各地也出現過藥物成癮人員用注射針具對抗員警抓捕的情況。
中國法律處罰性交易傳播性病的情況。近年來,大陸各地法院相繼判處了感染愛滋的女性性工作者入獄。
在中原河南省,因為貧困,因為愛滋惡化了家庭貧困,在愛滋流行重災區、重災村,出現了不少和愛滋相關的犯罪活動,常見的有愛滋患者集體參與的敲詐勒索和愛滋討債團。
在集鎮的馬路上,有人騎腳踏車,突然有人撞了過來,但那個人隨即自己躺倒,然後站起來,聲稱騎車人把自己撞倒了,要求賠償,並說自己是愛滋患者,不賠償,就不讓那個人走。雙方糾纏起來,對方要走開,這時周圍上來一些「圍觀者」,裝作來勸架的,但堅持不放那個人走,並勸說那個人花個幾千快,息事寧人。被圍困者常常不得不掏錢解決問題。
過去,商家出現糾紛,往往會找黑道幫助解決問題。自從河南爆發愛滋流行後,各種各樣的愛滋患者討債團應運而生,幫助商家處理經濟糾紛。他們往往受雇于商家,來到有糾紛的其他商家那裡,說自己是愛滋患者,來了一大幫人,在一個對愛滋充滿恐懼的社會裡,商家往往不得不掏錢解決問題。有時,也會出現暴力衝突,商家雇人或找當地政府派員警來對付他們。
河南當地政府往往對上述犯法活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當人們上訪或參與維權活動時,政府就會用他們曾經的違法活動來對付,予以拘留甚或監禁。
儘管中國政府要求拘留所或監獄為疾病患者,包括愛滋患者,提供醫療服務,但一旦出現病重或病危的情況,監所或監獄就不想承擔醫療的責任,不想擔負在押人員死于監所的名聲或責任,就要求家屬來辦理取保候審或保外就醫手續。
人權是互相關聯的。羈押場所的酷刑和醫療缺乏是對所有在押人員嚴重的人權侵害,我們不僅需要關注維權人士可能遭遇的情況,更要關注普通罪犯或犯罪嫌疑人,特別是可能受到歧視的藥物成癮者、愛滋患者、少數民族遭遇的監所酷刑或醫療缺乏的情況。
*作者為北京愛知行研究所、國立清華大學當代中國中心訪問學人(編按:作者投入中國河南愛滋防治與公衛研究多年,四年前流亡美國,仍持續關心大陸愛滋病人權議題。《風傳媒》特別商請作者以每周一篇,深入解析大陸愛滋病與公衛人權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