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議會民主政治,組織政黨的目的是希望透過選舉取得政權。為了勝選,必須提名好的候選人,端出好的政策牛肉。從這個角度看,選舉當然最重要。但如果僅為了選舉,那國民黨就成立像美國兩黨的「全國委員會」,由它統領全國各地的黨組織,制定黨的政策綱領,進行宣傳、籌款等選舉活動就好了。
國民黨當然與美國的政黨不同,有它特殊的歷史背景和政治信仰。國民黨的黨性從革命黨、革命民主、全民政黨到民主政黨;名稱從興中會、中國同盟會、國民黨、中華革命黨到中國國民黨。黨性和黨名隨時空環境的變動而改變,但黨的理想沒有改變。政府遷臺後,國民黨的理想除了「立足臺灣」,還包括「胸懷大陸」和「放眼全世界」。換言之,國民黨在臺灣取得執政地位後,還必須對大陸、對世界擔負責任。即促進中國大陸的自由民主,維護國際社會的和平穩定。這是國民黨存在的最大價值,有別於臺灣其他政黨。
勝敗乃兵家常事,國民黨敗選後的檢討,不僅是為了另一次選舉的東山再起,而是希望從失敗中記取教訓,讓黨浴火重生,更加茁壯;但國民黨記取教訓了嗎?
首先,這次黨主席補選爆出「人頭黨員」黑幕,無論調查後是否屬實,「無風不起浪」,即使空穴來風,也是有損黨的形象。與此同時,國民黨中常會通過曾遭開除黨籍的現任無黨籍立委傅崐萁之恢復黨籍案,引發黨內強烈反彈。奉命處理該案的考記會主委請辭,會議也因出席委員不足而流會。傅委員地方服務佳,有群眾魅力,但恢復黨籍應照規定來。不談可供社會公評的外界觀感和程序正義問題,即便只是聽了表態支持者所提,「朋友要多,敵人要少」的說法,就足以讓人為之語塞;殊不知國民黨多次分裂,就是因為「有這樣的朋友,哪裡還需要敵人」。選賢與能,朋友不是標準。
其次,國民黨頭上雖頂著「中國」的帽子,但胸中卻已不見懷有「大陸」。這次武漢爆發新冠肺炎,曾為中國「世仇」的日本,舉國上下釋出溫暖的援手,首相安倍晉三在黨內領頭發起賑災募款,讓對岸感動,也讓國民黨汗顏!這邊不要說「實至」,連「口惠」都捨不得給自己的同胞。
最後,在論述方面,中華民國本來就是主權獨立的國家,在臺灣實施議會民主,所以國民黨不必和民進黨爭「守主權」、搶「護民主」,而是要做出區隔。如何區隔?民進黨有「臺獨黨綱」,國民黨可重提《國統綱領》。根據中華民國憲法,統一是個「未完成的任務」,現在時機和條件都不成熟,但國民黨可以提出一個未來式的統一方案,有備無患。諸如邦聯、聯邦、國協等什麼都可以提。我沒有定見,因缺乏研究。但我至少確定,不會接受對岸所提「中華人民共和國」框架下的「兩制」。這樣的「一國兩制」,相信臺灣也沒有人會接受。
*作者為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亞太和平研究基金會首席顧問。本文原刊《美麗島電子報》,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