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嚴選:中國何曾不知日

2014-07-07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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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與刀》問世十年前,周作人寫道:「近幾年來我心中老是懷著一個大的疑情,即是關於日本民族的矛盾現象的,至今還不能得到解答。日本人最愛美,這在文學藝術以及衣食住行的形式上都可看出,不知道為什麼在對中國的行動顯得那麼不怕醜。日本人又是很巧的,工藝美術都可作證,行動上卻又那麼拙,日本人喜潔淨,到處澡堂為別國所無,但行動上又是那麼髒,有時候卑劣得叫人噁心,這真是天下的大奇事,差不多可以說是奇蹟。」本尼迪克特用文化人類學解開周作人的疑情:這奇事的根由在於歐美文化是良心大大地好的「罪文化」,而日本人總得有人盯著指著才知「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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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早些時候,一九二八年戴季陶出版《日本論》,寫道:「日本封建時代所謂『町人根性』,一方面是陰柔,而一方面是殘酷,以政治上的弱者而爭生活上的優勝,當然會產生這樣的性格。現在日本的實業家裡面除了明治時代受過新教育的人而外,那些八十歲級的老人裡面,我們試把一個武士出身的澀澤,和町人出身的大倉,比較研究起來,一個是誠信的君子,一個是狡猾的市儈,一個高尚,一個卑陋,一個講修養,一個講勢利,這種極不同的性格,就可以明明白白地看出武士、町人的差別了。」從社會階級看透日本人的兩面性。近代以來大和民族的兩面性是武士與町人(商人工匠等市井之人)的合體,「現代日本上流階級中流階級的氣質,完全是在『町人根性』的骨子上面,穿了一件『武士道』的外套」。誠信、高尚的品格是德川幕府用儒家思想對武士進行改造的結果。清除武士的「武」,那種從激情燃燒的歲月帶過來的野蠻的殺伐之氣,修養成「士」,以充當領導階級。明治天皇復辟後接連興戰,鼓吹武士道,我們知道的武士形象就一副野相了。

哪種文化都具有兩面性,非日本獨特。民族的兩面性不一定分明地體現在一個人身上。魯迅在《一件小事》裡寫了車伕和老女人,這兩個人物合起來表現出中國老百姓的兩面性。一方面高大得「須仰視才見」,另一方面「眼見你慢慢倒地,怎麼會摔壞呢,裝腔作勢罷了,這真可憎惡」。倘若他當年更無情面地解剖那老女人的可惡,或許當今中國不至於有滿街的「扶不扶之惑」。魯思‧本尼迪克特沒到過日本,著作中令人目不暇接的事例好些是得自俘虜或文學作品。戴季陶在日本前後生活過八年,更作為孫中山的翻譯、秘書接觸過很多日本要人。有日本學者認為戴季陶《日本論》具有體系性,足以比肩《菊與刀》,某些地方更凌駕其上。或源於歷史,或意在取巧,中國人觀察或研究日本多偏重文化或風俗,近現代人們更關心政治、經濟,卻天然是西方人的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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