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葛文斯基的說法,最後他把即將出現反圍牆言論的這回事,告訴了自己的老闆,也就是西德的音樂會經理馬叟.阿福朗。但出於其他因素,演說的計畫已經在後台傳開來了。在東德這種地方,處處都是間諜網和非官方的線人,祕密警察沒花多少時間就發現了史普林斯汀的計畫。「突然之間,後台充滿了一片焦慮情緒。」葛文斯基回憶道。
史普林斯汀與他的經紀人瓊.藍道在演唱會前便事先談過,他要在舞台上發表一篇簡短的演說。「布魯斯和我在前一天晚上,有個機會討論進行宣言的必要性,以及這份宣言的大致架構。」藍道說。一開始,他無視於愈來愈緊張的後台,享受著演唱會的氣氛,花了些時間沉浸在穿越人群的散步時光中,雖說其實很難走來走去,因為實在是太擁擠了。回到後台時藍道才被逮住,面對即將出現的演講所帶來的騷動,他很驚訝別人
竟然也聽說了這回事。「馬叟.阿福朗跑到我們面前來說:『你們想害死我嗎?布魯斯要發表演說,反對圍牆。』」藍道回憶著:「我說:『馬叟,先冷靜下來啊,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藍道還了一句,影射對東德間諜與無所不在的竊聽設備的擔憂:「我告訴他,布魯斯在演唱會前,和他的翻譯在後台一個密閉區域獨自待了一陣子。」藍道說。所以後台這麼多人,究竟是如何知道史普林斯汀要說什麼的?藍道笑了。他停下來下做個深呼吸,然後說他本來是要把這件事留在自己的記憶裡的。但他說,他現在要把這故事說出來:「好吧,所以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不管是出自什麼原因,那位司機(平常在西德擔任我們的司機、也兼任翻譯的那位先生)把這件事告訴了許許多多東德來賓,而且我想他是在不經意中,告訴了別人布魯斯要說些什麼。『圍牆』這個名詞讓每個人都跳起來,而且每個人都緊張得半死,因為當時這真是一個禁忌的字眼。」
由於「圍牆」這個詞在後台造成的這股焦慮,阿福朗要求藍道停止這次演講,或至少要把「W」(譯按:指Wall,圍牆)開頭的這個字拿掉。藍道向阿福朗保證,史普林斯汀來到東柏林,是為了要替東德人開一場搖滾演唱會(而不是要發動一次起義),他會設法搞定這一切的。這位史普林斯汀的得力助手一如往常地快速思索著,馬上便明白他要想一個與「圍牆」不同的字眼,免得這個單音節字眼在東德引發不知什麼樣子的混
亂。他和史普林斯汀已經合作多年、有深厚友誼,對他可說是極為了解,因此明白史普林斯汀想傳遞的訊息究竟為何,也知道史普林斯汀不會想讓那些幫助他開演唱會的人惹上麻煩。於是,藍道很快想到了「障礙」(barriers)這個字眼,用來替代「圍牆」。對東德共產黨的敏感度來說,這個字眼比較沒那麼刺激,但仍然可以將相同的意義傳遞給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