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18戊戌年開春起,到2019己亥年末,世局劇烈動盪,美國發起的貿易戰嚴重影響到中美兩國的外交關係,牽動國際情勢隨之巨變。有識之士憂心忡忡日後的發展。2020庚子、2021辛醜還會有何新的變故,個人與家國天下又應如何調整應對?一百二十年前中國積弱,引發八國聯軍的侵淩禍害,依今日情勢類似事變當然不可能,但居安思危為國際深謀者仍須敬慎明辨,高瞻遠望以期文明昌盛國泰民安。(本文續前兩篇《劉君祖專欄:學問思辨歸結於篤行實踐,才是教育理想的完成》與《劉君祖專欄:蒙以養正和而不同》)
天地立心繼往開來
復卦排序第24,繼第23的剝卦之後,為剝極而複生生不息之意,所謂生生之謂易,幾乎是乾坤之外的最重要的卦,生命代代傳衍、文明復興皆合此象。
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復興不是復古,而是隨時創新。復卦外坤為母為腹,內震為長子為動,實即婦女懷胎生產之象。親子之間會有相似亦必有不同處,此即新生代之獨,與生命遺傳基因有關。世界各民族文化之傳衍亦然,有傳承有開創,並非恒定不變,但永遠有其擺脫不了的獨特之處。
以中華文化而言,先秦諸子百家爭鳴,皆重經世致用,其後又以儒道二家為主流大宗。魏晉後印度佛法傳入中國,歷經千年的辯證融合,已成文化中不可或缺的成分。近世西學東漸,又造成中西文化的激烈論戰與抗爭,影響中國近代史的發展既深且巨,拋棄自家無盡藏,沿門托缽搞全盤西化絕對是死路一條。
此處提出一源於易理的方略,供有識者參考。民族的偉大復興勢在必行,既得真正理解與保存傳統文化的獨特性,又須與外來文明取得諧衡的中和關係,其理已於剝極而複的卦序演變說明。
剝卦上九爻又以「碩果不食」為喻,而復卦初九爻則取象果實中的核仁,亦即內含遺傳基因的種子,桃仁不會長成杏子,同樣,中華文化的基因也不會發育成純西方式的社會,反之亦然。文明競賽的時代,核仁又象徵核心的創意與競爭力,果皮果肉遲早腐爛朽壞,而有堅硬外殼的種子卻可在逆境中存活很久,唐朝的蓮子換了環境培育千年後又開花,中東沙漠裡的椰棗種子沉埋兩千年,西伯利亞永凍層的柳葉蠅子草三萬兩千年仍可複育成功,這些都是已然驗證的事實。
那麼,綿延傳衍數千年的華夏文明種子是什麼?果皮果肉除了階段性保護種子外,並無永恆價值,且本身亦由種子化生,舉例明之,當今電子產業的核心競爭力在高品質的晶片,不在外殼代工的製造,文明亦然。再問一句:華夏文明的核心智慧在哪兒?如何辨識開發利用?
復卦《彖傳》稱:「複其見天地之心乎!「《禮記·禮運》直稱:「人為天地之心。」宋儒張載膾炙人口的「橫渠四句」即由此悟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主詞就是人,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