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問同事說,會不會覺得很奇怪?他們說不會啊,老師都給人顧、又免費──我想說,你以後不要再有這樣的想法,我們就是太信任了。」A母嘆。
A母也曾發現女兒總是洗澡很久、時間遠超出妹妹,發現女兒變得非常易怒、不開心就大叫摔東西;女兒有時候也不想去假日輔導課,當老師傳訊息說8點要到學校,女兒會開始編各種理由、說要回阿嬤家,「我有發現她不會想跟老師去上課,但我以為她只是懶惰、不想加強功課。」
一切的不尋常,直到那天晚上才答案揭曉──事情爆發那一夜,是有親戚的阿公阿嬤來家裡,說女兒告訴孫子在學校被老師摸、被指侵很多年、已經兩年有了,A母記得全部人聽到都非常驚訝、憤怒,立刻去問女兒狀況。女兒起先也只是一直哭一直哭、不敢講,但當女兒說出來,大人們便決定報警、追究到底:「這老師太過份了,不能給他繼續做老師,換學校也不可以!」
「對學生下手的,很多都是典範老師」20年經手上百件校園性侵 人本主任嘆:校園是最「安全」犯案環境
在張萍看來,站出來最辛苦的,就是要面對無盡的等待與質疑:「這事情去(2019)年3月底爆發,你看今年4月下旬才起訴、整整一年才起訴,對當事人來講很漫長……到了法院這邊,律師一定交互結問抓語病,問你為什麼不抵抗、為什麼還跟加害人一起。」
案發後主動聯繫人本的、當年在S師班級擔任實習老師、如今任職心理師的青年B說,當年他也是覺得老師怪怪的,為何中午時間要單獨帶女同學去輔導?一般老師願意犧牲自己休息時間做這些事嗎?但看到女同學出教室以後反應平淡,他也會默默合理化「這就是現在教育現場會發生的事情」。
只是後來從事心理專業、在作家林奕含自殺後也協助多名性侵受害者的B明白了:「事實上很少人會有典型的受害反應,很少很少……他們每次出來都沒有異狀,我們心裡可能會想像他有什麼狀況他會出來求救,但我們忽略人的本性了,他不知道怎麼求救,他真的不知道……」
「他(S師)掀女生裙子說我是教妳防色狼、說要教妳解放身體,他的態度很一致、不覺得自己有錯,他就是覺得他在教小孩性教育──從前學校到現在他都說自己教『性教育』,說法可能有點不一樣,前面是預防色狼,後面是說教性高潮。」張萍說。
「我一直很困惑,為什麼他膽子可以大到可以在學校做這樣的事情?」張萍嘆。或許就是因為在學校,才敢做這樣吧?問起這個,張萍開始猛點頭──就因為那是學校,對老師來說是再安全不過的犯案環境了,一切侵犯都可以以「教學」之名進行,就連老師自己的家也很安全,老師跟家長說要帶孩子回家做「課後輔導」,輔導後即便把孩子帶進自己房間、壓在床上舌吻,家長也實在很難想到老師會做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