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我國陸委會陳主委就兩岸經濟合作協議ECFA屆期中止的可能性提出警示之後，中共官方卻發布支持臺商十一條政策措施，國臺辦劉主任也提出「不斷完善惠臺政策」，表明持續推動兩岸經濟融合發展。國內輿論也因此認為這是一個風向球，ECFA的發展前途未必悲觀。不過筆者認為陳主委的提醒依然非常重要，主要理由在於中共對於單方面惠臺措施的效益評估。
2016年筆者有機會赴對岸與學界智庫交流，當時我國甫政權輪替，對岸傳出訊息認為國臺辦成效不彰，「放權讓利」成效不如預期，氣氛較為低迷且對臺轉趨強硬可以想見。席間曾私下交換意見，論及對於兩岸未來發展看法。書生之見認為，沒有歷史證據支持經濟整合必然促成政治統合，但若以後者為目標則前者別無選擇。之後中共在兩岸政治甚至二軌交流均告停擺下，陸續單方面推出各項惠臺措施，統計數據也顯示，不論是貿易投資或人才移動，兩岸交流仍維持一定水準，對中方貿易依賴度亦未顯著下降。迄今美中貿易衝突不但未受疫情影響，中方較快的復甦步調與美方確保高科技供應鏈的需要，反可能深化重要企業腳踏兩邊的分散部署。至於臺資回流及其對產業升級與永續增長的長期貢獻，則仍有待觀察，畢竟與數十年臺資以各種管道流入對岸規模相較，僅就金額論仍不足道。
簡言之，在經貿引力模式之下，制度性正向或負向安排，的確是在經濟規模與地理距離之外，另一個能夠刺激或減緩交流的因素。只不過單方面優惠與雙邊協議，都具備這樣的效果，但前者跳過官方協議，對我方主權則更為不利。如果對岸認為單方面惠臺措施即使不若諸如ECFA這樣的雙邊協議有效，但在評估兩岸其他政經因素後，或可能捨後者而就前者，以兼顧各項利益考量，這與國臺辦劉主任「不斷完善惠臺政策」的宣示，看來並無任何衝突。
＊作者為國立臺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教授，本文原刊《奔騰思潮》，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