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國發基金入股臺企銀
近期臺灣中小企銀 (臺企銀) 在小股民與大政府之間都引發一些話題：今年股利殖利率近7%，咸歸因於新任經理人減少對獲利欠佳放款，並轉投其他較彈性利息較高的市場的策略。在保持資本適足與逾放比等條件下，宣示今年要鎖定資本額3,000萬元以下小型、新創企業提供融資服務，目標是對3萬家小型新創企業進行融資。
據傳國發基金將政策入股投資臺企銀50至100億元，理由就是維繫後續在中小微企業的融資授信業務。儘管展望似仍亮麗，但身為現存唯一泛公股中小企業專業銀行，過去最重要的目標卻屢受質疑：中小企業放款比率約三成多，與銀行法第八十九條規定的六成標準相距甚遠。在捨棄「獲利欠佳」市場使股利發放創新高，以及長期無法達標的口號背後，隱藏的是政府是否有必要以國家資源，支持名實不符的專業銀行，甚至對更有需要被扶持的產業形成資源排擠效應。
德國─KfW收購「五十赫茲」
地球另一端發生的事件卻是不同面貌：出自馬歇爾計畫，比聯邦德國歷史更悠久的德國復興信貸銀行 (KfW)，配合政府防範國外資金併購具國安性質產業且促進其發展，斥資7.7億美元合作收購輸電系統運營商「五十赫茲」20%股權。號稱與德國及其佔99%中小微型企業共同成長的KfW業務專一，首要任務是促進德國中小企業發展，為其國內外投資案提供優惠長期信貸，並已解決德國近三分之二就業人口問題。其作為政策性銀行成功的關鍵因素，包括：(1) 發放信貸首重案件的經濟性；(2) 頒布《KfW促進法》確立其國有銀行地位和作用，信貸資金透過轉貸給借款人，與商業銀行非競爭而是合作關係；(3) KfW國有但獨立不受政府干預，專業授信由董事會決定，政府部門組成監事會進行監督；(4) KfW在國際資本市場上進行融資且不依靠政府補貼，惟政府為其提供擔保，獲得3A信用等級且具較低融資成本。不向國家繳納股利，也不用上繳所得稅，這些都為自身健全發展提供保證。
國發基金目的也在追求股利新高嗎？
我國亦以中小企業起家建構出經濟奇蹟，實際上政府亦已建構相當完整的中小企業融資輔導體系，包含一般銀行、信保基金、聯合輔導中心，以及臺灣育成、華陽、資鼎等三家中小企業開發公司。經濟部中小企業處、工業局、文化部也運用國發基金投資服務、製造、文創等相關中小企業，自融資、保證、輔導至投資，解決融資問題。
簡言之，如果中小企業專業銀行以追求股利新高為目標，實應令其轉為一般商業銀行，成為前述中小企業融資輔導體系一員，無需再以亮麗理由掩飾政府控制且排擠其他需要資金產業的事實，難道相當於主權基金的國發基金，竟也是為了爭取「創新高股利」嗎？如果說是為了要改變過去泛公股民營化的政策也未必不可，但可考慮諸如KfW經驗並對外說明，改為前述政府擔保融資並搭配既有中小企業信保，使其業務專一，獨立專業，令其與一般商業銀行不同且互補，減輕道德風險問題，更重要的是建立自身健全財務融資基礎，以達成多年無法企及的目標。
(本文獲益於金融界友人討論，謹此致謝。)
＊作者為國立臺灣大學國發所教授。本文原刊《奔騰思潮》，授權轉載。原標題：由國發基金入股臺企銀與KfW收購「五十赫茲」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