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姐說,會來做酒店的第一大宗就是年輕女性,青年普遍貧窮、打工一天坐辦公室7小時日薪也不到1000、正職起薪23K為主,若扛學貸根本不夠用;第二則是單親媽媽,多數老闆不喜歡帶小孩常臨時請假,酒店可以讓媽媽們彈性排班也可以賺到足夠撫養孩子的錢;第三,是沒有學歷、沒有技術專業的女性。
「大家會說人要有『一技之長』,那也是要用錢堆出來的,那是要花錢去上學、上課,一般人如果家裡有個經濟缺口在,你怎麼補都補不回來……」布布說:「你可能家庭經濟狀況不好,學業也無法讀到很高,很早要開始負責家裡經濟、會提早出來工作,有什麼辦法可以快速工作賺到錢?酒店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了。」
「我當經紀人第5年,有滿多小姐謝謝我帶她們進來這些行業,讓她們解決短期的經濟困難、讓她們可以同時上課又賺錢……她可能在其他地方屢屢碰壁、求職不順,她會有一種不知道算不算感激,就是『我被保護起來了』的感覺。」芸姐這麼說。沒有選擇下的選擇,依然撐出生存的空間。
1月份即超前部署做防疫、民眾卻批酒店「防疫破口」 全面停業大刀捅出小姐「私接被持刀搶劫」社會問題
酒店成了接住貧困女子的最後一道「社會安全網」,然而這網終究是在體制之外,疫情來襲、全面停業,網就被撤出了大洞,直通地底。蛹說從1、2月開始就可以感覺到生意下滑了,小姐們雖可預期生意會比去年同期不好,沒想到當4月8日酒店女公關確診案例出現,指揮中心一聲令下、瞬間斷炊。
一名小姐確診,大眾紛紛直說酒店是「防疫破口」,然而「防疫破口」一語對酒店顯然不公平──他們走在前端,疫情尚未全面爆發的1月份就做了超前部署。
「誰都可能是破口,不是限縮某個特定行業。」蛹說,1月開始不只有店家開始量體溫,也限制中國來的客人不能入場、隨疫情變化又變成只有台灣籍的客人才能進場,幹部也會詢問客人有無旅遊史接觸史:「我們店裡日韓客人非常多、我們也會緊張,有些店家會確認客人是在台灣住很多年的,才能進來。」
「我有問很多小姐:假設今天店家給妳一個機會,要不要帶口罩──很多公關說雖然可能會影響到生意或客人觀感,她們還是想戴口罩的。」芸姐說。
「不要說政府督促,疫情爆發前店家自己就有警惕篩選動作。」「大家緊張的不是『會不會停業』,是怕被感染。」「以工作性質來說,我們一個人被傳染會擴散得很快。」「酒店也很擔心這事,要是一中(肺炎)生意就無法做,只要知道這間店有人感染,客人就不敢來,沒人敢冒這個險……」
3名在酒店求生的女子一句接一句說不停,一旁來開會的男性經紀人大K說得更直接了:「誰想被感染啊?死得慢、拖得長,還會被所有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