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來做公關的小姐,可能在生活上沒得選擇……雖然大家會說人要有『一技之長』,這也是要用錢堆出來的,那是要花錢去上學、上課,一般人如果家裡有個經濟缺口在,你怎麼補都補不回來……」
新冠肺炎(武漢肺炎)2020年強襲全球,當台灣「防疫奇蹟」受世界盛讚之際,卻還有被遺忘的一群人在掌聲背後的黑夜、拚命撐出活命的空間──她們是遭強制停業超過1個月、瞬間連薪水也拿不到的「酒店小姐」們。人們以為酒店高薪好賺、聊天就有錢,然而在從業多年、組成「酒與妹仔的日常」致力為酒店發聲的經紀人芸姐、公關布布、蛹(皆為化名)等人看來,許多來做小姐的,一開始能有的選擇就不多。
這社會無法讓常需請假的單親媽媽、背負學貸的年輕女性有太多賺錢機會,酒店就成了貧困女子活命的最後一道「社會安全網」,但當「停業」大刀落下,她們不只要為房租、為下一餐在哪發愁,還被各種獵殺、嘲諷重重壓下──人們拍手慶賀「國定上岸日」來了、狂酸酒店小姐可以改行做「FUCKpanda」,卻對這世界一無所知。
學貸、單親、貧困家庭年輕人被迫提早出社會 無勞保「職災之王」酒店成無助女子最後生存空間
5月初的台北市林森北路「條通」一帶淒淒冷冷,過往外國人客與媽媽桑夜色裡響著此起彼落的日語、小姐店門攬客、堪比歌舞伎町的盛景已不復在。公關布布說,變化其實從過年就開始了,當時疫情已爆發,常發生晚上8點到班、10點才陸續有客人排上的狀況,若是比較新進的小姐,就會時常無檯可上。
社會把酒店小姐視為「高薪」代名詞,但沒有檯上,就意味著今夜做白工,不只沒收入還虧錢。「酒店小姐是沒有底薪的。」經紀人芸姐說,適合在酒店工作的女性一周約可賺上1萬,但也有小姐上5天班也賺不到6000元,雖有酒店標榜時薪1000–2000元,卻扣遲到、扣服儀錢扣得兇──酒店上班還有基礎開銷,包括髮妝費、下班時間只能搭計程車的通勤費,一天就要花掉1000多。
賠掉的還有健康,芸姐這麼說起酒店的職災:「我們每天要穿15–17公分的高跟鞋走來走去,有沒有人摔到骨折?有。每天喝酒熬夜,有沒有人身體壞了?有。面對客人毛手毛腳、被店家排擠,有沒有人因此患上精神疾病?有……」
這份工作對身體的傷害太多,小姐卻沒有勞保,只能自己看著辦。才剛滿25歲的公關蛹說,自己不只沒有勞保、甚至開始要繳國民年金,工作5年,在社會卻是不被承認的勞工。儘管如此,投入酒店的女性人數依然難以估計,原因之一是蛹說的:「會來做公關的小姐,可能在生活上沒得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