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部世界史的利益戰慄地懸於一線:《波希戰爭》選摘(1)

2020-08-05 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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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達組織和哈佛學者都各自主張,文明在新世紀注定會發生衝突。情況是否如此仍充滿爭議。但無可爭辯的是,不同的文化(至少是歐洲和伊斯蘭世界的文化)都被迫檢視自己身分認同的基礎。吉朋(Edward Gibbon)曾說:「東西方的差異是武斷的並圍繞著全球變動。」但「東西方互不相容」卻可輕易成為歷史最持久的假設。這個假設比十字軍、伊斯蘭教和基督教都還古老,其血緣可上溯至近兩千五百年前。「他們為什麼恨我們?」──歷史本身就是隨著這個問題而誕生。因為正是東、西方的衝突,讓世界第一位歷史學家在西元前五世紀時發現了他畢生關注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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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歷史家名叫希羅多德(Herodotus)。他是希臘人,出生於今日土耳其的渡假勝地博德魯姆(Bodrum)──當時稱為哈利卡那索斯(Halicarnassus),因此他是在亞洲的邊陲地帶長大。他對東、西方的人為何那麼難和平共處大惑不解。表面上看來,答案很簡單。希羅多德指出,亞洲人把歐洲人看成為異類,「所以他們相信希臘人將永遠是他們的敵人。」但他也承認,一開始這種裂痕的產生是個謎,也許是因為希臘海盜曾綁架過一、兩位公主嗎?還是因為特洛伊遭縱火焚燬?「這至少是許多亞細亞民族主張的理由,但誰又能確定他們說得沒錯?」就像希羅多德深知的,世界如此之大,以至於什麼都是言人人殊。然而,東、西方衝突的起源雖不可考,但它的後果卻直到最近仍清楚明白,而且讓人悲痛。差異孕育出猜疑,而猜疑孕育出戰爭。

那確實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戰爭。西元前480年,也就是大約在希羅多德寫作他的《歷史》(編按:又稱《希臘波斯戰爭史》)四十年前,波斯國王薛西斯(Xerxes)率領大軍入侵希臘。這類軍事冒險一直是波斯人的專長。那幾十年間,勝利──快速壯觀的勝利──看來是他們與生俱來的特權。他們戰無不勝的氛圍反映在他們前所未有的征服範圍與速度上。波斯人原本只是沒沒無聞的山地部落,生活範圍侷限於今天伊朗南部的平原和山區。然後,在僅僅一代人的時間裡,他們橫掃中東,粉碎大批古老王國和著名城市,建立起一個從印度延伸至愛琴海海岸的帝國。經過這一系列的征服活動,薛西斯成了世界上最有權勢的統治者。他能動用的資源看似無窮無盡,多到讓人感到麻木。歐洲將要等到一九四四年夏天的諾曼第登陸(D-Day),才會歷經另一次同等規模的入侵。

諾曼第登陸景象(圖/取自維基百科)
一系列的征服活動,讓薛西斯成了世界上最有權勢的統治者,他能動用的資源看似無窮無盡,多到讓人感到麻木。歐洲將要等到一九四四年夏天的諾曼第登陸(如圖),才會歷經另一次同等規模的入侵。(取自維基百科)

與波斯這個空前未有的世界主宰相比,希臘人儼然是小國寡民,而且嚴重分裂。希臘只不過是個地理名詞:不是一個國家,而是由一批爭吵不休和經常互相暴力相向的城邦所構成。的確,希臘人自視為一個民族,由相同的語言、宗教和風俗統一起來;然而,耽溺於彼此攻伐看來才是各城邦最大的共通點。波斯人在崛起早期時發現,要征服住在今日土耳其西部的希臘人(包括希羅多德的故鄉)十分輕鬆容易。就算是希臘本土的兩大強權──初生的民主國家雅典和軍事化的國家斯巴達──看來都裝備低劣,難以有效作戰。所以當波斯國王決定征服生活於其龐大帝國西部邊境的分裂民族時,結果看似已然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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